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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摩斯
Xisco Bonilla
這是一部敘述一個希臘漁民家庭在第一次布匿戰爭期間歷史記憶的小說。
年輕的漁民阿爾米奇·特奧普勒斯與家人住在希臘多德卡尼斯以北的薩摩斯島。他們無心營救的一個難民卻釀成了一家人的悲劇。在公元前264年,亞歷山大帝國衰退後,迦太基和羅馬成為當時兩個最大的競逐對象,這兩大國在地中海沿岸地區的衝突導致了他們的第一次布匿戰爭。這一部激動人心的小說,將使讀者沉浸在圍繞著各角色展開的驚心動魄的斗爭中——他們面對的矛盾與危機,與疾病和挫折的抗爭。這是一部描述在地中海西部——從希臘島嶼到的亞歷山大帝國或者迦太基王國的日常生活的歷史書卷。它也是一部將主要人物的演變與歷史事實相結合的小說。本書從地中海歷史文明的深入研究中,挖掘出一個陌生但引人入勝的古典時代——敘述了腓尼基人建立迦太基城,羅馬人組織海盜團,自由主義者掙脫奴隸枷鎖的故事。儘管當時的道德觀念完全忽視了人類就個體而言的價值,但他們依然可以憑藉強烈的意志为成就自己而奋斗,做自己的伟人。

Translator: Li Jingjing


弗朗西斯科·博尼利亞·加里加
译者:李菁菁

薩摩斯

1 I
– 醒醒!馬貢在混乱的尖叫声和喧闹中听到了玛格南的声音,这使他无法入睡。快!醒來!他意识到了同伴痛苦的声音,并努力睜開眼睛。

– 怎么了?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揉着眼睛问。

– 羅馬人!我們被發現了,他們就要來抓人了。”
迷茫的馬貢昏昏欲睡地看著和他講話的人,好像沒有聽懂最後那句話的意思,然後注意到他周圍人們的喧囂。有人進出船的地窖。當他準備爬起身去看時,一陣強烈的顛簸將他摔倒在地。
也說不清究竟過了多久,或許只是片刻,但醒來時他發現自己仍然躺在地上。他的身體完全浸沒在鹽水,尿素和糞便的混合物裡。他又睜開了眼睛,感覺到頭部的劇烈疼痛。周圍一片黑暗,耳邊嘩嘩的水聲表明船體裂開一個大洞。 他無助的尋找照明燈光,卻又馬上意識到:即便有照明燈,也應該被水淹沒了。他抬起頭來,努力尋找通向甲板的出口。那個聲音在呼喚他,把他叫醒了。

– 你在嗎,馬貢?

– 这里,阿西波!– 他把手伸向声音传來的地方,直到他能摸到同伴的手臂。我们的船要沈了,必须到甲板上去。

– 我想我的腿摔斷了。-阿西波回答。你快走吧!我們的船被敵人佔領了。

– 我不走。-馬貢痛苦地站在原地,用手摸索同伴的位置,又扶起他。

– 我們擱淺了嗎?我們靠!近海岸嗎? -马贡帶他的朋友往甲板上走時問道。

– 不,我們還在海上。-阿西波停下來稍微休息了一下。他腿上的疼痛難以忍受。-當我下來時,有一艘羅馬船追上我們,而且猛撞了我們的船,幸運的是他們沒有讓我們的船沈沒。

他們終於走到了通向甲板的小梯子。馬貢四處張望以尋求幫助,但在他面前的水手和士兵正慌慌張張地準備用手裡的東西來保護自己。他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尤特巴·德·利旭斯走到他身旁,主動幫助他。他們倆一起扶著阿西波,精疲力盡地坐下來檢查他的傷口。

– 你真幸運。-馬貢努力打起精神。-我不認為你没有伤口,似乎是被一塊木頭撞到了大腿。

– 我們快走!-尤特巴突然說。商人的臉頰通紅,滿頭大汗,似乎要急得跳起來了。-羅馬人回來了!-他大叫著,伸出手指向港口。

马贡坐起來,斜眼看了看个他手指的方向。那時仍然是夜晚,但是月亮照亮了晴朗的夜空,足以辨認出羅馬船三邊形的輪廓,它陰鬱地籠罩著黑海。马贡的肌肉 紧绷起來,他感到全身一陣剧烈地疼痛,因為他看到了在錫拉庫殺死他妻子和孩子的罗马人的風帆。那些人不光想撞沉他們的船,他們更要赶尽杀绝。。
– 起來,阿西波。-馬貢扶他的朋友起身。-來吧,我們必須跳海。

三個人向右舷一側退去,馬貢回頭看了一會,以確認他的判斷正確。羅馬兵操縱了這艘船,並準備將其乘員當作奴隸。他抓住阿西波的胳膊,望著眼前的黑水,乞求神靈保佑他們的安全。

白色的浪花在那艘船的左舷邊翻滾,肆意地撞擊木質船體又回落變成泡沫時,在他們的周圍形成了雜亂無章的海浪。

– 小心!如果蠍子咬了你,你可能會疼痛十年。-愛馬仕責備兒子。-淡紅色的魚因為背部沾滿了毒藥,不得不在甲板上猛烈地跳躍,以減輕它們的痛苦。阿爾米西斯趕緊將赤腳移開。

– 抱歉爸爸 -這位年輕人一邊回答,一邊用曬黑的手,拿著尖頭的羅望子樹枝尋找他的獵物,並將它們串起來放在破舊的麻筐中。

– 當你收網時,必須保持警惕,這種事已經發生過了,也許有一天它會讓你感到恐懼。-他的父親耐心地告誡他。-萬一被他咬傷,可能有生命危險,請記住去年遭遇不幸的老阿里斯托芬斯,受傷程度僅取決於你體內的毒藥量。

– 你是對的,父親-阿爾米西斯說-但你知道我最想成為一名士兵,這樣我就能夠旅行並欣賞各地的風光了。

– 我喜歡清晨的微風。-愛馬仕改變了話題,彷彿∫他沒有聽到小傢伙的不合理的話。-你不知道我們在海邊生活有多幸運。- 這位三十多歲的堅強的漁夫,一邊帶著孩子靠!向海岸,一邊溫柔地和他講話。他用一隻手穩固的握著桅桿,另一隻手玩弄著風帆。當我們自由地與海浪搏擊時,海水濺在臉上的感受值得我付出的所有努力。我的兒子呵,沒有能比下海冒險讓你更快樂的事了。相反,做一個士兵是非常不討好的,奪走其他人的生命也不會為你帶來任何好處和幸福感。

– 可能是這樣,但是我想去其他地方看看。 儘管我也喜歡釣魚,但我一直想以其他方式尋找自己的幸福感。阿爾米西斯又答道。-我也喜歡帆船運動,特別是當風帶著我在海上行馳時,船體傾斜45度,這樣我的手能輕鬆地划過水面。

– 孩子,你說的對,但是不要告訴你的母親, 你知道她不喜歡我們玩弄她的食材。-父親看著兒子將其餘的魚放到甲板上的柳條筐子裡,用不同類型的木材填塞了1000遍,形成了不規則的馬賽克,並間隔排列在整條船上。父親笑了。他確定,他教得很好。如果沒有人指導,他也可以獨自釣魚。-來吧,喝一會兒,為了每年不到十天的這些的日子,你必須慶祝一下。你母親今晚會為你準備豐盛晚餐。

阿爾米西斯給父親回了一個熟悉的笑容。從理論上講,他不會操縱方向盤。老闆娘一直害怕他在海上航行。因為她母親從未出過海,即便在炎熱的夏天,她也從不去岸邊,把腳伸進水里。另一方面,當阿爾米西斯與父親單獨在一起,而他與姐妹們卻無話可說時,愛馬仕總是有藉口將帆船的指揮權交給他。他喜歡掌舵。他知道对海的癡情藏在他的血液裡。他的祖父母,甚至他的曾祖父母都是水手或漁民。儘管其中一些人曾被驚濤駭浪奪走了生命,但在乘風破浪時,那遠離海岸和世間的煩惱和與世無爭的感受,仍然是世界上的漁民們最好的體驗。掌舵的時光總是行逝而過。

愛馬仕很喜歡看著他的孩子將船带回自己的家,事實是這個男孩沒有做錯任何事,他為他的进步感到驕傲。 随着时间的流逝,孩子飞速的成长,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小男孩,他已逐渐变成為一個男人。他第一次登船時,才剛剛兩歲。愛馬仕想起了他那摇摇晃晃而又步履蹣跚的步態,而母親的責備仍然清晰地迴盪在他的記憶中。那天,小小的阿尔米西斯並沒有哭泣,他一直坐在船中央,睜大眼睛,看著周圍的大海,臉上露出明亮的笑容。在爱马仕的記憶中還有更多關於他的故事。在他六,七岁那天,哥哥生病了。父親把他抱在肩上,告訴他,他也要像一個男人,他將代替他哥哥在船上工作幾天。尽管他以前從未踩過船,但是從第一次坐在船上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與海分離過。大海使他著魔,就像現在那個他一樣。他的眼睛似乎写對大海的喜愛。阿尔米西斯的生命中,並不总是充滿歡樂。 在他15岁时,敘利亞水手曾沒收了他们劳碌一天的工作成果,然後徵募了他們的漁網,又俘虜了他的父親和他自己。 值得庆幸的是,這些人沒有帶他們離開家鄉。這简直就是一個奇蹟。從那時起,每次他看見一艘未知的船,他都不由自主地改變航向。他在脑海里只能想起黎明時發現的最後一艘未知的船。

– 爸爸你在想什麼 -愛馬仕仍然沉迷於他的眼睛。

– 你為什麼認為我們一大早在離島這麼近的地方就能看到羅馬人。

– 我不知道。他們可能率領部隊前往科斯島或追趕一個逃脫的奴隸。父親點點頭,抬頭看著海岸。

– 好吧,我們現在要上岸了,我來開船。- 他們不情願地把船靠!向岸邊。薩摩斯東部的海岸有些崎嶇。靠!近陸地的地方露出一些岩石。這些岩石非常容易損壞船體。

松樹,聖櫟和羅望子樹混雜生長在離海岸很近的地方,在海岸上留下了一些空地。他們繞過一個小半島,朝水晶般清澈迷人的海灣前進。特奧普洛斯的房子,他們已經可以從那裡看到家了。 阿爾米西斯猜想,儘管它所處的位置稍微高出了海面,但它卻在小碼頭附近,大約一百步遠的地方。大多數漁民住在一個大石灣旁邊,在一個石頭小山後面,但是他的父親和另一位漁民安德里亞斯的房子就在山腳下,他決定在該海灣做一個碼頭。即便他們擁有更多的捕魚船,也不必向鄰居做太多的解釋。唯一一個抱怨過的是老闆娘, 住在大海邊的婦女總是更喜歡潺潺的小溪流。

– 準備支好帐篷。阿尔米西斯點點頭,一边向前走,一边握住衣服的褶角以免絆倒,並準備抓住繩索上岸。

這個男孩一跳,就到達了危險的碼頭,拉緊了繩索。過了一會兒,船停在了他鄰居的船旁邊。-兒子做得好。-父親贊許道。-現在收集所有釣線,並在明天捕魚前將帆折疊起來。 天好像要下雨了。我們現在這裡等一會兒,趁這會兒功夫徹底清洗所有的釣線。別猶豫了,已經中午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回去吃飯。他抓起兩籃子魚,轉身走向海灘。

航空兵仍然在空中盤旋。小男孩小心翼翼地撿起修補好的帆並將其牢固地綁在吊臂上。然後,他開始收集一些散落在甲板上的線。就像父親教過他一樣,他會把末端打成螺旋狀地盤繞在船邊周圍,以防止在經過它們時繩索纏結在雙腳之間。當他聽到父親在海邊呼喚他時,他正在盤繞最後一捆線。

– 敵人來了,快跑!

這個男孩站起來,看到他父親在房子中間彎着腰,儘管相距很远,但他仍認出了海岸邊的幾捆東西。他把籃子放在一旁,正在劇烈揮動手臂,讓他快點。

阿爾米西斯丟下了最後一條卷了一半的繩索,赤腳奔向海灘。當他離父親越來越近時,海灘遠處似乎有人的輪廓。當他到達他們面前的時候,結果發現他們是兩個男人,渾身被海水濕透,身子一半被沙子覆蓋著,一半泡在水中。

– 來吧,兒子,幫我把他們從水里弄出來。-他的父親想把其中一個人挪過來,以免他吞下更多的水。

– 父親,這個人太重了。-阿尔米西斯抱怨,他想找一个轻一点儿的人。他想這個人一定和老鄉村酒館老闆一樣重,挺著裝滿了啤酒的大肚子。

– 兒子,別擔心,我把他抬出來。他剛剛挪開了第一個人,最瘦,稍高一點,他躺在乾燥的沙灘上,另一隻手抓住了第二個人。父子倆用力拉扯,但經過幾次嘗試後,他們也沒法兒移動他。

當他的父親把這兩個被遺棄的人合併在一邊仔細檢查時,立刻感到無比驚訝和緊張。因為這些人穿的衣服與他的衣服截然不同。那些人穿著深紫色的長袍,已被海岸的岩石和峭壁撕裂。儘管他們有機會在村裡見到外國人,但他們沒有見過很多。從他們的外表看上去並不像希臘人,阿爾米西斯仍無法辨認出他們來自何處。

– 去打電話叫你媽媽來幫我,你帶著你的姐妹們去船上撿拾壞的鱼网,然后把它們修补好,你和她們一起將它們晾乾並帶回家。我們稍后回家和你们起吃飯。還記得帶些水和乾衣服來。-愛馬仕敦促他的兒子和自己的兒子,而阿爾米西斯則朝著房子跑去。

門半開著,阿尔米西斯用力推開它,衝向壁爐。

– 你好,母親!-他氣喘吁籲地慌忙用眼睛尋找她。兒子你好,怎麼了?你為什麼氣喘吁籲? -她坐在窗戶旁邊,剝下她膝蓋上的洋蔥去準備食物。她的臉上密布着童年患天花病时留下的痕迹。她對兒子的歸來感到驚訝。

– 生日快樂!-只有四歲的妹妹珍妮拉驚呼著緊緊抓住他的腰,邁出小脚,伸手親吻他的臉。

– 謝謝。-他的哥哥一边回答,一边撫摸她的頭髮。-母親,我們發現有兩個男人在海灘上奄奄一息,父親說我们拿些水和乾衣服给他们。-她媽媽對妹妹微笑著,聲音听上去仍然十分疲憊。

– 我馬上去,你照顧好你的妹妹,另外兩個去山洞玩了。-她急忙站起來,一失手,兩個洋蔥掉到地上。他媽媽情不自禁地哭了起來,家裡總是發生各種事件,擾亂了他們家的安寧。

– 我幫你撿起它們-父親告訴我們去修復漁網,然後等你們一起回家吃飯,所以我要帶珍妮拉去收集漁網,然後在山洞中修復它們。-媽媽點了點頭,她決定帶水和一些幹襯衫出去。

– 他們三個一起離開了房子,母親快步走向海灘,阿爾米西斯和他的妹妹繞了個彎路,這樣她就不會看到遇難者了。老闆娘建議這樣做,以免珍妮拉看到一些受傷的男人。

兩兄妹手牽著手走在排在海灘上的羅望子旁邊。珍妮拉很想知道老闆娘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以至於她停下做飯。她像瘋子一樣掙扎著掙脫她的哥哥,因為他幾乎要把她拖到船上帶走。他向她許諾了一場比賽,從而讓妹妹乖乖順從他的指令。當他到達碼頭時,再朝海灘看去,發現遇難者已經恢復意識並可以坐起來了,他們的父母正在給他們晾乾衣物。他還看到了遠處安德里亞斯清晰的身影和其餘的一些人。她想一定是個陌生的人,她從來沒有見過他父親與村里的任何人長久的談過話,他們的交流往往僅限於打招呼和簡短的天氣評論。

海灣西部的一端有一個洞穴。儘管奇異的岩石隱藏了洞穴的入口,但這個通道避開了一些隨時間推移而滑落的岩石,因此在裡面休息讓人感覺很安全。許多村民甚至都不記得它的存在。它由一個小洞構成,鑽入岩石表面,然後一直延伸入海中。它具有一個足夠寬的房間,可容納十幾個人躺在洞中。然而由於入口處的開口較大,它無法充分保護內部免受惡劣天氣的影響,這地方從未有人居住過,卻因此成為了人們歇腳的處所。特奧普洛斯的小孩們最喜歡玩耍的地方。

珍妮拉和阿爾米西斯帶著其中一張漁網進入洞穴。他的姐姐泰爾瑪和倪麗莎坐在角落裡,整理著她們一大早沿著海灘散步時收集的貝殼。

泰爾瑪的棕色捲髮落在她明亮的蜂蜜色眼睛前面。她的父親知道她會成為一個好女人。她在十四歲時幾乎準備離開家與當地的一位漁夫結婚。她修長的身體,得體的舉止,而且擅長希臘文寫作,就像阿爾米西斯一樣。他父親認為這是至關重要的,因為他盡可能地讓阿爾米西斯的姐姐利用一切機會學習。她每天都去拜訪村裡的老師家學習。這與她母親的看法相反,母親認為會寫書毫無用處。然而這並不影響她成為村裡最好的婚配候選人。事實上,愛馬仕背著妻子和大女兒與村莊里的一些家庭談過女兒的婚事。

倪麗莎九歲,比阿爾米西斯小一歲,她調皮的性格不像是女孩。老闆娘總是告訴她宙斯對她的看法是個誤解,她應該是男孩。她沒有姐姐那樣的氣質。她雖然為女孩的身體,頭髮捲曲,手腳和腿被在灌木叢中跳躍和嬉戲時划痕所覆蓋,剛才追逐著貓,現在又去捉蝴蝶。她一刻也停不下來,蜂蜜色的眼睛,像姐姐的眼睛,但眸子里卻透出調皮活潑的笑容。

– 嗨,倪麗莎,泰爾瑪,你们總是玩同一遊戲不感到無聊嗎?-阿爾米西斯看著她们问道。

– 我們正在整理今天早上收集到的貝殼。-倪麗莎回头微笑。

– 快看。珍妮拉說。我們發現了兩個海星和一個巨大的海螺。-泰爾瑪打斷她。他站起來,拉著他妹妹的手,走過來檢查這些珍貴的收藏品。-看,這貝殼看起來像我們腿上的胎記。-珍妮拉彎腰比較貝殼與她們腿上的胎記。當她看到形狀相似笑了笑,並沒有太在意,重新坐下來玩貝殼。

– 父親說我們吃飯前必須打好這個網。-阿爾米西斯從他背上的捆綁包中把它拿出來時,鄭重地說道。

– 讓她們玩吧。我們自己就可以完成修補工作了。-泰爾瑪站在她旁邊,用專業的眼光仔細檢查漁網。-所有的工具都帶來了嗎? -泰爾瑪點點頭。

他們一直在山洞里呆到中午。小傢伙玩著貝殼,按照不同的順序將它們分組,首先是按照形狀,然後是顏色,然後進行分配和更改。泰爾瑪和阿爾米西斯首先清洗已經乾燥了一半的網,然後憑藉定期工作的經驗充滿信心地開始修補漁網。工作完成後,阿爾米西斯已經向泰爾瑪轉告了遇難者的消息,由於時間已過了正午,他主動提出去問問父母是否可以吃午飯。那個年輕人把巨石放在洞穴旁邊,卻發現父親正好在對面。

– 你好兒子,我來找你吃飯,去吧,和你媽媽一起回去,我會通知你的姐妹們。-當他的父親進入山洞呼喚他的女兒時,阿爾米西斯點了點頭,並朝房子走去。

當他們全部到達屋子時,已經是下午了,陽光從灑進屋裡。母親一直忙著家務。兩個遇難者仍然擠在院子的一角附近,用毯子蓋著身體,靠!在牆上,用身體互相溫暖。他們的眼神空蕩,茫然地看著地面。女孩子們受好奇心的驅使,悄悄看著他們之間的耳語。父親與他們交談了一會兒,然後轉回身來準備吃飯。桌子是用舊木板做成的,旁邊是兩個長板凳。其中一個板凳上已經坐著三個小孩子了,阿爾米西斯,倪麗莎和珍妮拉。另一個仍然是空的。

– 來吧,大家都做好了,你要吃什麼? -他的妻子端着盤子走到桌子旁。

– 當食物冷卻時,愛馬仕也坐下來。-他妻子在坐下後,簡短地詢問大家。-泰爾瑪將最古老的橄欖木高腳杯放在桌上,又在桌上放一滿壺水,然後在她的父母之間就座,就像兩個邊界之間的牆一樣。

爱马仕敬畏這個世界的自然和超自然力量,他舉起雙手準備簡單祈禱來感謝神明帶給他們一家人的食物。當媽媽凝視著窗外時,孩子們都不說話,專心地聽著他們的父親的禱告。愛馬仕結束後,示意所有人開始吃飯。

餐桌上盛放著豐富的食物,煮熟的蔬菜內配以不同種類的美味魚類。為了慶祝兒子的周年紀念日,愛馬仕興奮地拿出來勞動所得與家人享用。珍妮拉果斷地伸出手,夾起一塊鱸魚。阿爾米西斯,泰爾瑪和倪麗莎緊跟著也各自夾了一塊放在碗裡,而尼奧布卻冷冷地向她的丈夫瞪大眼睛。

– 你可以在幫助他們之前問問我。可是你從不問我什麼。你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他們來自哪裡。-她瞥了一眼躺在後面牆壁邊的遇難者時,低聲說。這些遇難者正沉迷於自己的思想,並沒有在意屋內發生的事情。

– 幫助有需要的人不需要商量的,這是我們的責任。-愛馬仕平靜地回答。-大海不會歧視不同部落,種族或社會階層,她對我們一視同仁,你似乎忘記了你的父親像我一樣,被海水吞沒的事。-他的妻子低下头,想起了父親。她丈夫的評論很傷人。-波塞冬神靈確實可以說服自己,如果我們的客人倖存下來,我們就不會質疑神的正力量。

– 他們會給我們帶來麻煩,他們是外國人,你知道把他們帶到這裡不是一個好主意。-尼奧布緊張而憂慮的表情,聽著丈夫的推理搖了搖頭。孩子們一邊吃東西,一邊傾聽談話。

– 他們是迦太基人。他們感謝我的幫助,並要求我盡快讓他們離開,但我拒絕了,他們必須在這裡休息幾天重新獲得力量,否則無法繼續長途跋涉。-尼奧布驚呼地舉起她的手,變得煩躁起來。

– 他們要離開,卻被你阻止了。你就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 我們的孩子必須學習什麼是對的,什麼不是對的。這些人需要幫助,這一點毋庸置疑。愛馬仕的語氣聽起來很尖銳。

– 你是對的,父親。-倪麗莎點頭。

– 你不會又犯老毛病吧!-他的母親板著臉責備他。小女孩趕緊低下了頭。

– 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阿爾米西斯想要緩和嚴肅的氛圍。

– 他們最好向我們解釋一下,現在讓我們一起吃飯吧,等我們吃完了,他們會進來的,他們之前已經吃過些東西了,我們先吃飯。讓他們睡一會兒以恢復體力,他們會告訴我們一切。

這頓飯的氣氛變得緊張起來,沒有人打破沉悶。飯後大家吃了一些紅蘋果就結束了,泰爾瑪起身準備離開。

– 阿爾米西斯,出去問他們是否想進來,並請妹妹為他們準備一些熱的薄荷糖。-年輕人疑惑地站了起來。-父親,對不起,我不會說迦太基語。-別擔心,他們會說希臘語,並且能完全理解我們的意思。-父親衝他微笑道。

阿米尼克人回到屋內,在門口等著為遇難者讓路。這兩個人仍然縮在毯子裡,緩慢地進入房間,鞠躬打招呼。泰爾瑪帶了兩張凳子放在桌子旁邊,準備為他們端一盆溫水。

– 坐吧朋友們 -愛馬仕站起來,指著凳子。

– 謝謝。-客人用希臘語回答。

– 這些是我的孩子。今天,阿爾米西斯十歲了,已經是個好漁夫。-年輕人似乎對讚美感到高興。-泰爾瑪,她是我的大女兒,我們必須盡快為她尋找丈夫,以便盡快看到我們健康可愛的孫子孫女。倪麗莎和珍妮拉是小孩子,他們的笑聲使我們的房子充滿歡樂。-泰爾瑪臉紅的時候,妹妹笑了。

– 我們非常感謝你的款待。-迦太基人說的希臘語略有不同,但他們很容易理解說話的內容。-我們度過了一段非常艱難的日子。-他看著他的伴侶,點了點頭。

– 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情況? -好奇心驅使阿爾米西斯問道。- 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

– 別急,男孩,這個故事講得有點長,可以追溯到幾個月前,我們不想讓你覺得無聊。

– 繼續,如果你不介意,我們想知道你的故事。-愛馬仕鼓勵他們,手裡拿著水杯。

– 好的,這一切都是在幾個月前墨西拿的阿加索克利斯國王死後開始的。你知道墨西拿嗎?-孩子們一脸茫然地看著對方。愛馬仕不確定地點了點頭,瞥了一眼妻子。-這是一座位於西西里島上的城市,與这里相似,但更大一些。好吧,在阿加索克洛斯死後,他们的自卫队自称為瑪美蒂斯人——火星的兒子,他們反抗錫拉丘茲的力量,目的是將墨西拿變成一個獨立的王國。-孩子們和他們的父母認真聽着。

– 作為西西里島新的合法國王希隆-擊敗他們並攻占了墨西拿市,然後瑪梅蒂尼人向羅馬尋求幫助,面對如此多的不平等,希耶羅又向我們的城市迦太基求助,以幫助鞏固他的王國,而羅馬人並沒有在衝突中逆轉局勢並從他手中奪回它。因為墨西拿控制著我們向意大利半島的商品運輸,所以它是一座位於非常重要的戰略要地的城市。

– 一開始我們控制住了局勢-但當羅馬領事阿皮烏斯·克勞迪烏斯指揮羅馬軍隊時,我們驚訝他們突然出現在我們的戰隊後面並擊敗了希隆國王的部隊,然後進攻我們在開羅佩洛羅角的基地。羅馬軍隊令人印象深刻,組織有序。當時我們幾乎要擊敗他們了,但戰鬥一直持續蔓延到了海上,包括我們在內的幾艘船不幸脫離了主要軍隊。羅馬人注意到了,有六個羅馬士兵立刻開始追捕我們。毋庸置疑,他們認為希隆國王或他的親戚在我們的船上。第一天他們摧毀了我們的兩艘船,我們在海上逃亡了好幾天,直到我們看見了你住的島嶼。-他喝了一些水來潤潤喉嚨。

– 昨晚,羅馬人終於追上了我們的船,讓我們措手不及。船上發生了大屠殺。我們三個人跳進海裡,設法逃脫了屠殺。

– 但是你們只有兩個人。-阿爾米西斯焦急地打斷了他。

– 是的,你說的對,阿西波在黎明前溺水身亡。-這人陰沉著臉。

– 不好意思 -愛馬仕希望為兒子的輕率行為辯解。

– 別擔心,這是經常發生的事情,諸神為我們準備的命運是無法避免的,梅爾卡特和埃什蒙很清楚。現在我們必須準備盡快返回家鄉。我們不知道西西里島發生了什麼。

– 今天早晨,我兒子和我看到一艘羅馬船在附近徘徊。

– 羅馬人可能是在尋找沉船,也許其他同伴已經跳入水中逃脫了。-孩子們睜大眼睛。

– 好吧,我想你很累了,想睡一覺。-愛馬仕打斷了他們,他們不想讓遇難者在他們的孩子麵前談論更多的血腥細節。他站起來向他的孩子們說同樣的話。-我們還有其他瑣事,所以趁早休息,我的妻子已經準備好床鋪,以便你們可以舒適地休息。明天我們幫你們準備旅途物品。也許一艘船可以將你們帶回故土。

– 非常感謝你。幸運的是,我們到達了受羅馬影響較小的地區。他們仍然擔憂亞歷山大的狀況。

– 確實,我們的島嶼是由非洲托勒密統治的,在這裡你不必擔心羅馬人。-他們頓時感到一些安慰。

愛馬仕和尼奧布的孩子們離開了這所房子,逃難者講述的故事將他們帶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他們以前只是從神靈和古希臘英雄的敘述中聽到過戰爭。另一方面,戰爭似乎在時間和空間上離他們很遠,畢竟在薩摩斯,威脅到他們的唯一外部因素是只在公海域發生的海盜登船事件。

泰爾瑪察覺到這個故事已經吓到她的小妹妹,於是將珍妮拉抱在懷裡,輕輕地解釋說迦太基人稍微誇大了他們的經歷,而她不必擔心羅馬人或其他人做了那麼糟糕的事。同時,倪麗莎和阿爾米西斯對遇難者告訴他們的故事進行了一番討論,想像著迦太基水手所遭遇處境以及他們生活的美好家園。

不久之後,愛馬仕從屋子裡出來,瞥了一眼尼奧布。她仍然沈默不語,用嚴肅的表情凝視著地面。她對自己的冷漠感到內疚。過了一會兒,他想說服她,但立即放棄了,轉頭看他的孩子們。

– 今天,對阿爾米西斯和泰爾瑪來說真是不尋常的一天。你們先去山洞玩耍,在黃昏時分,我們帶你們回來用晚餐,那時我們的客人應該已經會恢復活力了。我們還會將魚帶給安德里亞斯,以便他今天去小酒館賣魚。雖然我們能為他做得很少,但是總比沒有好。

孩子們都去了海灘,沿著海岸一直走到碼頭,然後走在通向洞穴的小路上。從那裡可以聽到完美的海雜聲,柔和的海風變成了歡樂的空氣,捲曲著海浪的後背,在其波峰上形成了白色的小泡沫。

當他們到達碼頭時,阿爾米西斯上船去檢查它是否繫泊妥當。儘管海灣受到良好的保護,但你無法預料意外發生。他的姐妹們等著他完成工作,然後撿起另外一塊已經完全乾燥的網,在山洞中修補。

石窟內部幾乎沒有風,因為風吹向入口對側,這為他們的活動空間提供了舒適的溫度。珍妮拉和倪麗莎繼續玩貝殼,而泰爾瑪和阿爾米西斯則開始補網。

我們四個人的下午很快過去了。當泰爾瑪和阿爾米西斯完成補網時,他們帶著小女孩,開始收集生活在海邊岩石間的小螃蟹和帽貝。潮汐退去後,岩石上被侵蝕的地方形成微小水池,這成了螃蟹臨時的家,它比在海中更溫暖和更安全。這裡面的收藏品豐富有趣。倪麗莎發現了一個小的章魚淺處,他們花了很長時間才將其從岩石中取出。

– 天黑了,我們應該回家了,你不覺得嗎? -泰爾瑪想休息,整天和她的姐妹們在一起很累。她還因為未能將魚帶到小酒館而感到遺憾,如果那樣她就可以看到小酒館老闆的英俊兒子。我應該更清楚地暗示,父親是否願意在他們下次講話時,安排他們的婚禮。

– 沒錯,他們警告過我們,與小孩子們呆在一起。我現在應該把網帶回家並問他們是否可以去吃飯。

– 阿爾米西斯離開了洞穴,在入口處裝滿網的岩石躲避,他開始沿著濕沙灘朝碼頭方向走,而風越來越煩人,將細小的沙粒砸在他的腿上。在途中,他想像自己乘著一艘大船在寬闊的大海中航行,停泊在沿途不同的港口。太陽剛剛消失在山後,它的光線開始消失。他朝自己的房子望去, 看到了關閉窗戶的破舊木板後面壁爐的光。他在碼頭前經過,他想把網留在船上,但他的父親不喜歡在晚上將網留在那兒,因為一年前的一場暴風雨使漁網破裂了,所以他決定直接將它們帶回家。

當房子里的喘息聲使他不知所措時,外面的人已經很接近這所房子了。我可以發誓是她的父親。 周圍異常安靜,時間似乎永遠停止在這一瞬間。然後門被打開了。

由於害怕被發現,小孩本能地蹲在小羅望子樹旁邊。他注意到額頭開始流汗。三個魁梧的人從屋子里出來,拖著一個他認為最輕的迦太基人的屍體。他們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大聲地交談著。他們的棕色長袍使他們的表情看上去更加陰沈。

他蹲伏在樹枝後面,等待著那些陌生人朝房子後面那片小松樹林的方向走去,隱藏在越來越黑的黑暗中,卻不知道該怎麼辦,他決定偷偷打開門,進入屋子。他從門外悄悄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響。裡面也沒有動靜。

小男孩兒的內心充滿了恐懼。他身體的肌肉緊繃著。說不清這是否出於一種非理性的衝動,與生俱來的好奇心最終使他克服的恐懼。他不安地伏下身子在屋內悄悄移動,但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1 II
– 別鬧了!-當珍妮拉向倪麗莎頭上扔沙子時,泰爾瑪感到很生氣。我們回家後,你會受到懲罰。媽媽告訴過你,不要往頭上扔沙子。

– 倪麗莎先扔的-珍妮拉大笑著回答,又抓了一大把潮濕塊狀的沙子分發給大家。

– 父母親就要到了,而你不遵順母親的囑咐,很快你就會知道她是如何懲罰你的。-珍妮拉似乎在威脅發生之前認真地重新考慮了一會兒,然後又向她的姐妹們扔了一把沙子。她們三個都笑了。

阿爾米西斯覺得他的腿軟綿綿地,幾乎要暈過去了。胖胖的迦太基人靠!近在門前的那一側,身上有一個大傷口,傷口仍在地板上滴血,一直流到男孩的腳下。阿爾米西斯勉強地看著他,他的眼睛注視著他的父母,母親的屍體躺在桌子上,脖子上插著一把刀。她父親離她只有一步之遙。他躺在地上,胸口上有一個大傷口,脖子上有深紅色的傷口。阿爾米西斯走近他,他仍然溫暖的身體是僵硬的,這個年輕人在給他生命的這個男人的睜大的眼睛裡認出了死亡。突然間,整個世界都塌陷在他身上。他拼命地跑出屋子,全身流著冷汗。他發現自己呼吸困難。發生了什麼事情? 父母為什麼被殺? 我該怎麼辦? 對於閃過腦海的所有問題,他沒有任何答案。他就像是一群蜜蜂行向花壇一樣,全力奔向鄰居安德里亞斯家尋求幫助。

他家距離鄰居的房子很近,大約五六十步遠,位於特普洛斯的一側,雖然從海灘上可以看到兩者之間的距離,但從各自的角度看不到彼此,因為一小叢濃密的樹木叢在它們之間,遮擋了它們的視線。

此時他突然想起三個人離開了松樹林之前的情景,他本能地在鄰居家附近隱藏起來。他蹲在樹後面,努力控制呼吸的變化,當他看到時變得更加不安。他的鄰居正與一個陌生男人在門前講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警告安德里亞斯所發生的事情,以便警告他不要和那些兇手呆在一起。他蹲在低矮的樹枝背後。安德里亞斯看上去很得意。另一個男人從他的束腰外衣中拿出一個袋子,交給了漁夫,漁夫稍稍碰了一下,又稱了稱重量。阿爾米西斯咬牙切齒地想著,他真是個傻瓜。他瞬間恍然大悟,安德里亞斯和那些壞人合伙做壞事。那個袋子肯定裝滿了硬幣。他可能在早上和父親一起在海灘上勞動。當他看到羅馬人時,他一定以某種方式將父母是迦太基人的身份透漏給那些拉殺無辜的羅馬人。他們一定是羅馬人,他確定。他感到憤怒和恐懼。他必須立即通知他的姐妹們。他開始緩慢地後退,耳邊似乎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害怕被人發現,並行速起身回到自己的房子。他走過去,門仍然是開著的,但他不想再進去了。他又全力向山洞奔去。

– 快到時間了,你去哪兒了? -在山洞入口處守候的泰爾瑪看到了远处跑來的弟弟。她已經對妹妹调皮恶作剧失去了耐心,正急于離開。-我們已經等了很久了。

–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阿爾米西斯断断续续地說道。淚水從他的雙頰流下,这给泰爾瑪一种不祥的预感。

– 你怎麼哭了? 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泰爾瑪尽量保持冷靜。

– 他們死了。這是唯一從阿爾米西斯的喉嚨裡蹦出來的詞,然后泪水冲出了他的眼眶。他的姐姐深情地擁抱着他,努力讓他平靜下來,並向他解釋一切。

– 坐下來,慢慢地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不要太伤心。停止玩闹的兩個小姐妹,走近他们,來倾听他们的谈话。

– 當我快到家门口時,我看到一些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门里走出來。-我还聽听到里面的尖叫聲,但我没当回事。當我走近门時,我看到一些人把一個人拖走了。-他哽咽道。-我等了一會兒,他們走了。當我進去時,我發現父親和母親都被殺死了。-他緊緊地擁抱姐姐,让自己不哭。

– 你在說什麼呢,弟弟?-泰爾瑪仍然不愿相信她的耳朵所聽到的事情。-今天別開玩笑了,我已经受够了你的妹妹们。-她將他拉遠以便看清他的臉時,他用變了聲的聲音責備了他。

– 泰爾瑪 –你不相信我,阿爾米西斯说,看著她的眼睛–是的,母親的頭頂上插著一把刀,父親沒有呼吸,身体還受到了一些折磨。還有其他死人-他閉上眼睛,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整理自己思路。-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跑去找安德里亞斯。當我走近他的房子時,我却發現他正與其中一個杀人凶手聊天。-當阿爾米西斯敘說經過時,泰爾瑪的眼睛充盈著淚水,表現得越來越痛苦。-安德里亞斯和那個人就像好友一樣談著話,然後那個人拿出一個錢袋交給安德里亞斯。我很害怕躲在樹後,所以沒有被人看見。

– 走吧,我們回家吧。阿爾米西斯還會繼續胡言亂語。-泰爾瑪不願相信他弟弟的話。小女孩驚訝地看著哥哥和姐姐的表情,卻聽不懂他們的話,也開始哭了。

– 天氣越來越冷,風將海浪一下下地推向海岸。他們四個不得不在山洞裡擠成一團,以暫時躲避夜間寒冷。天亮後,他們都沈默不語地家裡走去。珍妮拉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她看到她的哥哥姐姐吵架了,還注意到發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她保持沈默,默默地跟在後面。倪麗莎哭了。特瑪泰爾瑪努力安慰她,解釋說阿爾米西斯只是做了一場噩夢,她在山洞裡對他們說的話不是真的,然而她的語氣連自己都不能說服。阿爾米西斯臉上依然流著眼淚。

– 過了一會兒,他們到了碼頭。阿爾米西斯輕輕地抓住她的手臂,拉住泰爾瑪。

– 妹妹们最好在這裡等泰爾瑪。屋裡的一切對他們不利。

– 你可以编造故事,但父母都很好,沒有什麼可擔心的。-泰爾瑪故作鎮靜。

– 泰爾瑪,請不要進去。-阿爾米西斯懇求的眼睛終於說服了她的姐姐,她的姐姐已經相信她弟弟告訴她的事情了。姐姐把臉轉向妹妹,不知道該對她們說什麼。

– 倪丽莎我希望你和珍妮拉一起住在码头附近,我需要你停止哭泣并在阿尔米西斯照顾她,我将看看发生了什么。你将能够照顾珍妮拉吗? -女孩点点头,手臂穿过鼻子。他抱起小女孩,坐在她旁边的海滩上。

風繼續吹,他閉上眼睛,以免沙子吹進眼睛里。

珍妮拉 -泰爾瑪和小女孩說。-我想讓你和倪麗莎呆在一起,在阿爾米西斯和我回家看媽媽的時候收集更多的貝殼,好嗎?小女孩向他笑了笑,點了點頭,斜倚在沙子上,開始繼續在昏暗的光線下尋找貝殼。

泰爾瑪和阿爾米西斯繼續朝房子走去,她緊緊握住他發抖的手。當他們走近時,放慢了腳步,小心地觀察著四周。他們又向門口走了幾步,還沒有發現任何人。泰爾瑪想,一切都很安靜,甚至太安靜了。就像阿爾米西斯離開時一樣,門仍然是敞開的。

他們在房門外躊躇。他們互相對視,這時泰爾瑪意識到弟弟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渾身上下冒著冷汗。她聽到自己的心臟在跳動。他們緊握著手,走進去。

他的鼻子里充滿了鮮血的苦味。正如阿爾米西斯所預料的那樣,泰爾瑪的眼睛碰到了說謊的迦太基人的屍體。他的血液浸透了身下的地面,散發出刺鼻的氣味。父親離他只有幾步之遙。泰爾瑪蜷縮在父親旁邊,雙眼含著淚水,喉嚨哽噎著,無法說一句話。她微微低下頭,溫柔地吻著他的額頭。當她的嘴唇與他溫暖而僵硬的身體接觸時,似乎產生了一股旋風,她几乎暈倒了。弟弟將一隻手放在姐姐的肩膀上,努力平撫自己和姐姐。這一瞬間對他們來說彷彿經歷了數十年,充滿了無盡的情感。泰爾瑪將父親給予她的所有關愛都留在腦海,然後離開了父親。她意識到自己的手被血浸透了。她頭昏眼花地來到母親身邊。阿爾米西斯幫助她繞過父親的身體,來到餐桌旁。母親的死足以讓她對人類的善良表示質疑。她顯然從背後被人殺死的。她沈重的身體,面朝下倒在桌子上。一把刀卡在母親頭骨的底部。在她旁邊的地板上放著各種廚房用具,徬彿兇手在母親為家人準備晚餐時突然出現在屋子裡。桌子上的長椅已經折斷了,這顯然說明瞭房子裡發生了某種爭鬥,還不是那麼快。泰爾瑪認為,毫無疑問,她的父親和迦太基人將竭盡全力為自己辯護。愛馬仕的手臂和軀幹有很多傷痕。當然那不是一場公平的戰鬥。

– 泰爾瑪,我們該怎麼辦? -阿爾米西斯流着淚,向他的姐姐提出了這個問題,希望得到一個答案。讓他們回到父母身邊,並將他們從那個噩夢中喚醒。

– 我不明白。我不知道誰能對他們這樣做。他們從未傷害任何人。-這位年輕女子將她的手摀在臉上擦乾眼淚。她手上的血跡弄花了她的臉。

– 他們肯定是羅馬人。記住,他們還抓了一個活著的奴隸。如果他們是搶劫犯,他們會殺了所有人。-他的眼睛再次掃過房間。

– 讓我們找小酒館老闆幫忙。忒勒馬科斯會幫助我們。-她堅信小酒館老闆的兒子可以為他們提供庇護和幫助。我們需要幫助。我們除了父母以外沒有其他人可以幫忙。

– 好的,走吧,如果妹妹等累了,趕到這裡來,那就不好了。

他們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房子,朝村莊走去。如果他們不想繞道而行,他們必須經過安德里亞斯的家,因此,想起他與父母的兇手的談話,他們決定隱瞞一切。當他們靠!近鄰居的房子時,他們聽到了附近的腳步聲。他們停在樹蔭旁,夜晚的黑暗幫助他們。

– 我們不要留下任何痕跡。这里看起來像是搶劫。

– 不用擔心。我會遵守協議。-安德里亞斯回答。-我現在將照顧你帶來的那個人的屍體,然後去特奧普洛斯的家中完成工作。

– 確保一切处理得干干净净,我不想留下任何證人。-現在,泰爾瑪和阿爾米西斯可以在樹木之間完美地看清他們的身影。一個穿著一件覆蓋皮革胸甲的棕色外衣的人正在講話。

– 不用擔心。我也會处理那些孩子们。我知道他們在海灘的山洞裡,他們会等待父親來找他們,我知道他們有時在那裡睡覺。这將是明天村里集会的話題。盜賊對他們的孩子都是殘酷的。-安德里亞斯狡猾地笑了起來,朝兄弟倆躲藏的地方吐了口吐沫。

– 走,去喝庆功酒。-羅馬人在安德里亞斯的肩膀上拍拍-我們永遠不會讓幫助我們的人失望,你帮我们完成一件大事,其餘的明天再议。我們在小酒館等你。他们一直谈到太陽開始升起时才离开-安德里亚斯转身回家。

泰爾瑪很生氣。她的痛苦和迷惑已被憤怒所取代。她的弟弟抱紧她,以免她听到邻居的谈话时不会失控。他們緊張地等著男人們离去。

– 泰爾瑪,我們不能去酒館。

– 但是我們必須尋求幫助,我們別無選擇。

– 小酒館能幫助我们嗎? 你也聽到了,他們說待会在那兒见面,我們不能接近他們。他们会杀掉所有證人。我想他們也謀殺了另一個迦太基人,那一定是他們指的屍體。安德里亞斯會把它埋在這裡,然後再來找我們灭口。忒勒馬科斯和他的父親也無法幫助我們。

– 那麼我們該怎麼做阿爾米西斯? -這個女孩呆呆地站着,不知道該怎麼辦。

– 我們必須离开这里,泰爾瑪-阿爾米西斯決定-讓我們带上我們需要的東西,與妹妹们一起离开。我們要赶紧擺脫困境。

– 我們要去哪裡? 我們無人可依,无家可归了。

– 是的,我有主意了。阿爾米西斯脸上容光煥發。-我們可以去找卡斯特叔叔。去年,我和父親一起去看望过他。你記得嗎?

– 我們不知道他住在哪裡。我們也不知道他是否愿意把我们留在那里。記住,母親都不愿看到他。

– 住在科斯島。我知道很難找到他,但是我們別無其他人了,我想我還記得他住的小海灣。-阿爾米西斯緊緊地抱著她的妹妹。他們不知道走哪條路,但是他們絕對浪费不起更多的時間。-來吧泰爾瑪,我們回家拿些水和食物,讓我們去接那些女孩,他們一定已經想念我們了。

他們回到屋子裡。父亲在昨天日落時打開的燈光仍然照亮房間。父亲僵硬地身體上閃爍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年輕人擔心安德里亞斯會突然出現在他們的家中,他們匆匆地收集了盡可能多的食物,並不斷將目光轉向父母。阿爾米西斯告訴泰爾瑪,這次旅行可能需要一兩天,但最好還是安全些。這個男孩來到牆上的一個小洞前,他知道父親在那裡留下了一些價值不菲的硬幣,好像那里藏着可能会丢失的寶藏一樣。他瞥了一眼父親,為他们拿走了父亲毕生存的錢而感到內疚。泰爾瑪抓了些乾魚和水果並將它們放在一個大籃子裡后,還拿了兩个皮囊。這些皮囊装的是她母親清晨從村里帶來的水。門口傳來一阵吱吱声,使他們从遥远的思绪中惊醒。

– 谁? -泰爾瑪嚇了一跳。-安德里亞斯?

– 一隻老鼠。-弟弟厭惡地回答,用食指指著那隻正在嗅聞迦太基人鮮血的動物。

– 來吧,讓我們現在走吧,安德里亞斯会随时出现。-弟弟點點頭。他走到母親身邊,最後一次深情地親吻了她。然後,他在父親面前跪下,默默请求他指引自己和姐妹們一条安全的道路。泰爾瑪溫柔地對他們說再見。臨走前,他從弟弟的钱袋中取出了兩個硬幣,並將它們放在父母的嘴裡,以便他們可以支付从卡隆前往哈德斯的旅渡輪。他們沮喪地站起來,躲開入口處的老鼠,走出屋子,并向左右快速扫了一眼,以防撞见見安德里亞斯,接着朝碼頭走去。

風似乎已經減弱了一點,月亮漸漸升起了。在昏暗的月光下,兄弟倆匆匆離開家,想著自己留下的一切。阿爾米西斯悲傷地回忆着父親是如何教他早上早起准备农场的工作。他們的生活在短短幾個小時內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 我們忘记了带上暖和的衣服。-泰爾瑪停下腳步。

– 你在做什麼? 我們不能回家了。安德里亞斯可能正在那裡等着我们。-阿爾米西斯抱住他-你想要什麼衣服?

– 風很大,妹妹可能会很冷。今晚溫度會下降,你看天边的阴雲。-她指著雲。-此外,我們不能這樣離開父母。

– 別擔心,萬一發生意外,船上有幾條毛毯,我們四個人可以用它們保護自己,我們现在无法為父母做任何事情,回家是非常危險的。讓我們快找到妹妹。

碼頭已經依稀可見。當他們接近時,臉上的眉毛都拧成了一团。他們沒有看到妹妹们的踪影。

– 他們去哪了 -泰爾瑪的聲音聽起來很紧张。-我告訴过她們不要离开。

– 我不知道,她們可能已經回到山洞了。

– 叫她們吧。

– 喂 -阿爾米西斯的聲音很响亮。-我怕安德里亚斯听到我们的声音。讓我看看船里面。

他們走上碼頭,沒有妹妹的踪影。弟弟行奔到船上。薄薄的月光笼罩着雲層,很难看清船里的情况。

– 她們在那裡嗎? -泰爾瑪心煩意亂。

– 我什麼都沒看見,等等我。-他跳了進來。他不記得把繩子放得如此糟糕。他把绳子推開了。

– 你已經到了嗎? -倪麗莎坐在一边打哈欠,一边伸懒腰。弟弟本能地一缩脑袋。

– 你吓死我了!-小男孩退後一步。-泰爾瑪,她們在這裡。-她在碼頭上。

– 珍妮拉在哪裡? -阿爾米西斯再次問倪麗莎。-我想她和你在一起。

– 在這兒。-她抬起一些留在船上的蚊帳,露出小妹妹的脸。她睡著了。-我們很困,為了不打擾你们,我們上船睡了。泰爾瑪也上了船,阿爾米西斯鬆了一口氣。

– 你们讓我們擔心。謝天謝地,你们一切都好。

– 爸爸呢 -倪麗莎很焦躁,通常在那時他們已經在家裡睡覺了。

– 親愛的,爸爸媽媽不在了。泰爾瑪撫摸著她的頭髮,努力保持鎮定自若。-一些人闯进我们家殺死了他們。我們必須离开,我們不能回家了。-他立刻後悔自己的告诉她们这一切。

– 这不可能。-她開始哭,不愿听哥哥的解释。-我想妈妈了。-她拼命跳出船回家。 阿爾米西斯抓住她的手臂。

– 親愛的,我們不能回家,我們不能返回了。安德里亞斯也想殺死我們。-他深情地抱住她。

– 弟弟,看!-泰爾瑪指向房屋時驚呼着,在黑暗中可以依稀看见有人在光線昏暗的家门口來來往往。

– 安德里亞斯已經在四处找我們了。泰爾瑪,準備船。-他放开倪麗莎,然後跳到碼頭上。这一刻,他以為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踏上这条船。

– 你打算做什麼? 安德里亞斯不久就來了。-那個年輕人甚麼也沒說,他毅然用一把刀子劃過安德里亞斯的船,接着割碎邻居的船帆。

– 快,阿爾米西斯!他來了。-男孩把头轉向房屋,看到远处走來一个人,他的鄰居已經看到了。帆已經降下來了,他把槳扔到水里,跳回到碼頭上。

– 泰爾瑪,快點,放手!當他削減鄰居的繫泊設備並將船推向大海時,阿爾米西斯大喊大叫。他轉向房屋,發現安德里亞斯已經非常靠!近碼頭。泰爾瑪已經把船解開束縛,年輕人通過跳入船內將船推向大海。

– 你等待!-安德里亞斯已經在碼頭大吼大叫。泰爾瑪和阿爾米西斯擔起了槳,每個人都在盡力而為。安德里亞斯的船鬆散,繫泊破爛並被風吹動,有時正從碼頭上移開。-等等,該死!-在短短幾秒鐘內到達碼頭盡頭的安德里亞斯看到阿爾米西斯的船遙不可及。當他發現她漂流了十二步之遙時,他轉身上船並再次詛咒,慢慢駛向大海。他沒有三思而後行,他跳入海中尋找他的船。

– 弟弟,安德里亞斯已跳入水中,他想乘船追我們。-倪麗莎恐懼地望著海岸,用眼睛跟隨鄰居的動作。

– 別擔心,我沒有蠟燭就把他留了。倪麗莎接我的槳,繼續與泰爾瑪划槳。-他把槳交給了他,迅速而又不浪費時間地開始揚帆。他做了很多次,與其他漁民競爭。自動運動使船舶立即準備就緒。她的姐妹們繼續划船。

– 安德里亞斯已經在他的船上!-驚呼的倪麗莎驚恐不已,她一直側身看她的鄰居是否正在靠!近。-那人剛登上船,開始展開帆。風又開始吹了,大海洶湧澎湃。烏雲遮掩著月亮,昏暗的光線照著周圍的廣闊空間。阿爾米西斯轉身看他的鄰居正向他們指指點點,肯定是在咒罵自己對他造成的損失。海風將他們的一連串咒罵远远地拋在了身後。

– 泰爾瑪,倪麗莎,你们可以停止划船了。現在有風驅使我們前進,而安德里亞斯追不上我們了。

–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一個好主意,它的風越來越大,海浪越來越高。我為我們擔心。泰爾瑪擔憂地看著波濤洶湧的大海。

– 相信我,我知道這個地區的陷阱,我們可以毫無危險地航行,我們將通過航道向南航行,遠離海岸,然後向東駛向科斯。稍後,我們將看到叔叔來接待我們。但與此同時,我們要忘記安德里亞斯和那些羅馬人的影響。現在努力休息吧。-倪麗莎像她的兄弟一樣,害怕發生的一切。她拿了一條毯子,緊緊裹著自己的身體和身邊熟睡的珍妮拉。

泰爾瑪蓋著另一條毯子,緊貼著她的姐妹們。作為舵機的好手,旁邊的阿爾米西斯開著這艘船,穿過潛伏在海浪下的暗礁和海面上的岩石。
幾個小時過去了,風來了。海面上波濤洶湧,但沒有威脅到船隻。倪麗莎緊緊地抱著珍妮拉。她擔心搖擺的小船會突然把她扔進海裡。我睡不著。他不停地想著他的父母。他不明白他的哥哥們對他說了什麼。他再也看不見父母的意思是什麼? 他們為什麼被殺死? 他們為什麼逃離? 一個九歲女孩的問題太多了。她本想告訴父親她想成為像他這樣的漁夫。他從來不敢告訴她,因為村里沒有漁民女孩,沒有漁民婦女,這是男人的工作。他記得他父親告訴他每天必須和他一起釣魚時,對哥哥的嫉妒之情。老闆娘從不了解她。即使她告訴母親,母親也不同意她的想法。因為她想做的就是與阿爾米西斯和父親一起出海。她會因為自己的想法而受到兩天的懲罰。現在她會想什麼?她不停地想著他的父母,淚水隨著波濤打在船身上的節奏而流下了臉頰。

泰爾瑪擁擠在船頭。有點頭暈。她簡直不敢相信落在他們身上的不幸。她抱怨鄰居歡迎羅馬人,埋怨船被海拖到其它海灘。她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心愛的忒勒馬科斯了。令她驚訝的是,事實對他來說無關緊要。他們的婚禮計劃隨著最近的事件過去而迅速消失。她一直在和母親吵架,但他非常想念她。她在早晨有條不紊地準備了母親多年記下來的舊食譜。當泰爾瑪即興創作並更改食譜成分時,她就會受到母親的大聲斥責。儘管她很清楚自己的童年並不輕鬆,但她不理解母親似乎對所有人懷抱仇恨的原因。現在,她在逆境中感到孤單,因為當她在海灘旁邊的岩石之間跌倒,並且潮水漫過她身體時,她堅持要讓兄妹們離開,不用擔心她。然而,阿爾米西斯去尋找她的父母時,從潮水中救了她。如今誰來支持他們的生活?自己將如何照顧兄弟姐妹?有時她開始了解他的母親對世界其他地區的感受。人們不是很友好,他們似乎在等待任何機會傷害身邊的鄰居,把他人的不幸当作生活的乐趣。她感覺自己像是周圍環境的外來實體,是一個脆弱的生物,四周都潛伏著危險。

阿爾米西斯開始變得疲倦。她向南航行了幾個小時。轉彎向東很順利。她的姐妹們也沒有受到方向變化的困擾。啟航後不久,由於大風鼓動船帆,他不得不縮小帆面。他懂得如何在珊瑚礁中航行,並知道安德里亞斯將無法追上它們。因為他需要花費數小時來修補帆,而且他沒有槳來追趕它們。直到第二天早晨,他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他若有所思地微笑。當他將船駛入進水口時,他似乎看到父親正面对面的和他講話。他感覺到自己的胳膊在劇烈地顫抖。他要去科斯,把他的姐妹們帶到安全地帶。然後,他會讓背信弃义的安德里亞斯付出沉重的代價。他不知道他的叔叔是否會接納他們。但他也不在乎,如果他們的叔叔不希望他們留下来,他們也將不去打扰他。他們有船,他知道怎麼釣魚,他們不會缺少食物,他們會继续前進。他抬頭望向天堂,懇求眾神保佑。


1 III
午夜過後,濃密的雲層掩蓋了羞怯的月亮。黑暗籠罩了大海。阿爾米西斯視力範圍收到了極大限制。現在,他對穿越大海的可能性表示懷疑。他卻乏在這種情況下駕船的經驗,他只是憑感覺航行。他甚至努力辨認北斗七星以確認他的航行方向。一個小時過去了,風沒有增加,但是由於它們離開了薩摩斯和大陸之間形成的通道,海浪變得更加強烈,海浪不斷地濺到船的甲板上,旅程似乎格外漫長。泰爾瑪濕透了。她坐在妹妹旁邊,倪麗莎仍然努力安慰從睡夢中驚醒並哭著要母親的珍妮拉。阿爾米西斯自言自語地哀嘆自己沒有直接向東走,並在附近的大陸靠!岸休息。現在他不確定它們離大陸的海岸有多遠,在晴朗的日子裡,薩摩斯島完全可見。他知道科斯島位於薩摩斯島的南部,因此他們很難迷路。但是他與父親的旅行是沿著該大陸海岸的另一個幾乎擴展到了科斯的路線。烏雲似乎將要休戰了,給月亮讓道。在逐漸消失的黑暗之中,阿爾米西斯掃視著地平線,以尋找一些參考點,將船向再次引導到正確的軌道上。突然,這艘船被海浪襲擊而轉向。嚇了一跳的泰爾瑪緊貼著船桅。小女孩們緊緊抓住姐姐。

哥哥!你在做什麼?-倪麗莎責備他。

抱歉。-他的哥哥向她們解釋道,現在距離科斯島或大陸還為時過早。

你不知道我們在哪嗎 -這個問題使阿爾米西斯感到緊張。這個男孩把手舉到額頭上,努力回想村莊漁民對附近島嶼的描述。

我想可能是阿加索尼西島,但我從未和父親一起來過這裡。如果是這樣,我們就在正確的道路上。然而,它是一個危險的區域,它周圍有許多小島。如果我們遠離海岸,我們可以擱淺。等到天亮,那就更好了。

我們離科斯還遠嗎?

如果是我說的那座小島,我們還有整天的穿越時間,但現在我們不能繼續駛向它。我們必須等待一定距離,以免發生任何意外。我希望風暴能夠平息。如果雲層消散了,我就能夠確定我們的航行方向。稍等一下,也順風航信,我們就能休息片刻。

黎明之後,妹妹沈默。倪麗莎不再是一個漁夫,她也沒料到在大海上航行會如此艱難。泰爾瑪因船的搖晃而倍感疲勞,閉著眼睛默默地祈禱。珍妮拉終於精疲力盡地重新入睡。厭倦了與海搏鬥的弟弟努力使船隻遠離海岸。最終,風暴似乎以比他估計的力量還小了。他感謝眾神並在船首重新揚起风帆。這次,他在破曉的曙光中瞥見了島上不規則的海岸線,發現了幾個小島。肯定是阿加索尼西島。他用清水沖洗了臉,揚起風帆。很快船又回到了航道。

中午時分,他們可以再次看到地平線上的大陸海岸,男孩改變了向南的路線。幸運的是,沒有安德里亞斯或羅馬人的蹤影。他們無疑追向錯誤的方向了。當他們開始旅程時,他們偏離了自己想走的路線。問題在於雲層又重新形成,類似於昨晚的暴風雨威脅著他們。孩們吃了點東西,但身體狀況不佳。由於他們缺乏航行經驗,很快就感到頭暈目眩,直到登陸後才消失。

大風爆發時,阿爾米西斯被迫改變整個航行。泰爾瑪和弟弟一起划船。海浪越來越強,劇烈搖動著小船。如果他們向海望去,天空就與水幔融為一體,而阿爾米西斯下定決心,向海岸靠!攏一點。他不想冒險讓一些不知名的船隻接近他們,因為該地區以海盜而聞名,而且風險更大。暴風雨可能比昨天晚上更加強烈。

下午過去了,暴風雨繼續增強,船隻駛向兩三百步之遙的海岸。當他們遭受巨大的打擊時,便不願冒險靠!近,因為它們可能會遭受船體破碎的聲音,就像怪獸咆哮一樣。

發生了什麼事? -泰爾瑪緊緊地擁抱著她的姐妹們。弟弟環顧了一下船甲板。

我們的船有一條裂縫。姐妹們迅速起身,努力遮蓋船上形成的縫隙。這不是一個大裂縫,但是水正在一點點淹沒船上的蓄水缸,如果不能蓋住這條縫,他們不會走的太遠。小女孩再次放聲哭泣,緊張氣氛再次籠罩了他們。

我可以幫你嗎? -泰爾瑪離開了船槳以使自己的姐妹們放心,她走近船頭幫助她的弟弟。

把焦油和大麻遞給我,它們就在那兒。-他指著一個固定在長凳之一下的松木盒子。

泰爾瑪對她弟弟解決這個意外問題的能力感到驚訝。破縫被修補了,但暴風雨仍在繼續,他們緊張地發現,泰爾瑪放在邊上的船槳消失了,被海浪衝走了。只用一個槳,幾乎不可能完成在波浪中引導船向的任務。弟弟決定將風帆提升三分之一,以便能夠隨風航行,從而引導船隻穿過波濤洶湧的水域。

夜晚降臨,風聲四起。這麼小的帆船所受到的風力使其超速行駛。漏洞仍在漏水,但目前這還不是最令人擔憂的問題。阿爾米西斯計算出,以這種速度在黎明之前可以到達科斯島。船速被逼到最大,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它。他一手握著帆桿,風帆完全鼓起來了。船猛地向前搖擺,桅桿上傳來一陣巨響。男孩子抬頭看著爆裂并燃气強烈的火焰。該船已經完全失去了掌控,被激流带动着冲向前方。四人抱著桅杆恐懼地承受著船体的颠簸,祈禱这只船可以接附近海岸的破浪者。阿爾米西斯鼓起勇氣,努力搖低風帆以進行修理,但他的努力沒有成功。他發現在暴風雨中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黃昏時分,他們看不到海岸線。船在波浪中肆意漂流。不久,阿爾米西斯也失去了方向感。

黎明後,阿爾米西斯的船平靜下來。那是一個漫長而緊張的夜晚,他們終於疲憊不堪地睡著了。泰爾瑪是第一個醒來的人,並確認了這四個人都在船上。儘管船經過了風暴,但仍受到了損害。她抬起頭,凝視著剩下的小片風帆,然後看著船周圍的地平線,但看不到任何方向的陸地。她不禁再次擔憂起來,她喚醒了阿爾米西斯。

弟弟醒了。他將手輕輕放在她的肩膀上。阿爾米西斯睜開眼睛。他躺在他的背上,觀察到天空有些陰雲密布,但看起來好像不會下雨。他伸展腰,坐起來。

泰爾瑪,早上好。你好嗎?還有妹妹?

精疲力竭,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晚,我仍然頭暈。你睡著了,女孩們都睡了一個好覺。

是的,我已經看到了。-他深情地看著她們。她們還在睡覺。-昨晚我精疲力盡,我很難睜開眼睛。-他趕忙解釋。

我很擔心,阿爾米西斯。目前一點也看不到地平線,我們應該做點什麼。

我們船上沒有其他帆。我們將不得不把其中一張毛毯用作蠟燭。

你認為這行得通嗎? -泰爾瑪準備拿起一條被風暴浸透的毯子。

臨近中午,前天的風是如此強勁,沒有出現任何跡象。珍妮拉在顛簸的旅途中感到疲倦。她的眼淚掛在臉上,並時常交替處與噩夢和清醒之間。倪麗莎退縮了一下。他在哥哥們醒來後不久就醒了,他一言不發地縮在一個角落裡,望著大海,好像那是一尊石像。泰爾瑪曾幾次嘗試與她說話,但她只用單音節回答了她,將視線轉回地平線。綁在船桅上的舊毯子是如此沈重,以至於在微風吹動下也沒有絲毫飄動。在大多數時間裡,阿爾米西斯全力將船轉向東方,在泰爾瑪握著方向舵的同時,用單槳對抗海流。

一條船!-倪麗莎的聲音充滿希望。-看,阿爾米西斯!一艘船在那邊。-倪麗莎用手指向港口。-他的兄弟瞥了一眼倪麗莎指示的地方。

– 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友是敵,最好不要看見我們。我們必須謹慎行事。-弟弟回答。確實在海平線上觀察到一個小船。

– 我們將無法到達任何一片大陸。-泰爾瑪加入對話。-我們幾乎沒有水了,我們也不知道附近是否有干净水源。也許他們可以幫助我們。

– 這太危險了。-弟弟堅持認為。我真不知道這是否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 弟弟,你看起來真像母親,總是不信任別人。-他的姐姐責備他。-我們不能冒險,珍妮拉必須補充體力,否則我們會失去她。我們別無選擇,只能尋求幫助。-倪麗莎用肩膀支撐著她。

– 好吧,我們將轉向那艘船,看看他們是否可以看到我們。-他改變了船的航行方向,接替姐姐掌舵,然後,他開始用唯一的槳向船劃去。

小船慢慢靠!近。阿爾米西斯認為他們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船。阿爾米西斯計算得出,當他離大船大約五百海里時,自己可以將船毫不含糊地轉向他們。男孩想,死了,他們要錢。如果他們是漁民,他可以付給他們去科斯的路費,如果不是,那一切都會很快過去的。

這是一艘比愛馬仕·特普洛斯的船大得多的船。一條大三角帆果斷地將她推向他們。從小船上可以看到,幾個人在甲板上操縱船靠!近。船上的攪動警告阿爾米西斯他們正準備登上他們的船,他們開始收回帆。

– 下船,你們是誰 -聲音從船頭傳來,一個男人見弟弟舉起了雙手。阿爾米西斯準備回复。

– 我們來自薩摩斯,但風暴毀壞了我們的船帆,我們在海上迷路了。我們需要幫助才能到達科斯。

– 你的船已損壞,登上船,我們要去到科斯島旁邊的尼西羅斯。我想我們可以送你到島上的某個地方。

兩艘船並排放置,年輕人登上船,使小船空蕩盪。跟他們說話的大個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 早上好傢伙。我是紮馬爾,這裡的船長。歡迎來到我的船。-他假笑道。-這些是我的男人。-他做了個手勢,指向船員。一幫不同年齡的男人,每個人都衣衫骯髒。兄弟倆開始擔心他們不是漁民。一些水手瞥了一眼泰爾瑪的胸部。女孩的衣服已經 被暴風雨浸透了。這船肯定很大,它必須有幾個供船員使用的隔間和足夠的貨物存放空間,但是哪兒都看不到捕魚網。

– 感謝你來接我們。-弟弟打破了僵局。-我們可以為你提供什麼補償?

– 現在不用擔心,休息吧,幾個小時後我們就會吃飯並談論所有事情。-船長微笑著示意他們上船。孩子們有些猶豫。他們精疲力盡,相互之間簡短地交談之後,最終接受了邀請。

船的內部是斯巴達式的,他們走下粗糙的木台階,發現自己處於船艙內。一些儲存的油罐不規則地彼此傾斜排列在兩側,靠!近一些本應供船員休息的鋪位。引導他們的水手走到船頭,在那裡有一個小房間供他們進入。水手道別,讓門開著,阿爾米西斯松了一口氣。那是一個很小的圍牆,比他們離開的船甲板要小,但它是乾淨的。雖然地方不大,但是足夠他們在哪裡休息。阿爾米西斯和泰爾瑪仍然不安,但在航行中累積的疲勞卻使全部四個人很快地進入了睡眠。

– 讓我受死吧!放開我!弟弟,幫幫我!-泰爾瑪的尖叫聲喚醒了她的弟妹們。阿爾米西斯的第一個念頭是他的妹妹在噩夢中。他睜開眼睛,坐起來看看發生了什麼。

– 放開我姐姐!-這個男孩跳起來準備捍衛他的姐姐,但是巨大的碰撞聲吵醒小女孩。她們發出恐懼地尖叫聲。

– 老實點-一個大鬍子的水手用拳頭威脅他。阿爾米西斯再次站起來,他毫不猶豫地撞向水手,並在他雙腿之間用力踢了一下。這個船員驚訝地扭動身體,痛苦地嚎叫著。阿爾米西斯跳了上去,但另一名水手擋住他的腿,將他絆倒在地,而沒有準備的阿爾米西斯臉朝下倒在紮馬爾腳下的梯子旁邊。

船長傲慢地站在他面前。阿爾米西斯注意到他的鼻子,一個大的,扁平的,偏斜的鼻子。這是由於與另一個強大的對手不幸碰到而造成的。他的額頭上有一條很粗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左眼的眉頭,使他看上去更加凶猛。

– 我命令你讓他們休息。放開她!當聽到船長的命令後,水手們大吃一驚。

– 就讓他們犒勞一下兄弟們吧。-他的一個船員起哄道,那個人用一隻胳膊緊緊抓住了泰爾瑪。紮馬爾掏出一條小匕首,並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其抵到他的脖子上。

– 放開她!立刻!-語氣平淡而堅定。說話的水手釋放了那個女孩。泰爾瑪蹲在她弟弟旁邊哭泣。“你們三個上甲板,別讓他看到你們再在這裡遊蕩。”--然後他低頭看著年輕人。-至於你們兩個,最好回到隔間。請原諒我的船員,他們是海上人,不懂禮貌。我向你們保證,他們不會再打擾你們。

兄妹倆仍然大吃一驚,起身回到了小屋。他們緊緊擁抱著尖叫的妹妹們,妹妹們一直尖叫著並一直在思考著那一幕,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都很害怕,且保持沈默。他們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信任船長。和他們對話的紮馬爾喃喃自語地走上甲板。中午過去了,儘管他們的船廂裡裝滿了一桶水,但沒人下來給他們提供食物。他們小心地詢問食物。在沒吃沒喝地度過了一天後,他們逐漸開始感到上船是錯誤的。傍晚,大家都心懷恐懼地對視著。

-你們這些蠢貨!-紮馬爾私下在甲板上向三名水手說話。-頭上沒長眼睛嗎?-那個要挾泰爾瑪的水手講話了。

– 船長,你告訴我們,這次旅行我們會有戰利品,我們認為……-紮馬爾生氣地打斷了他。

– 難道你們不知道我為什麼留著他們。你們不知道那些孩子在提爾能賣多少錢嗎? 三個女孩肯定還是處女。我希望她們保持如此!-他嚴厲地眼神盯著每一個人。明白嗎?-三個船員點了點頭。-他們不知道航行方向,這足以讓我騙他們乖乖地聽話。他們想去科斯,並以為我們會帶他們去那裡。

– 但是,自去年以來我們無法與科斯保持親密關係。-另一名水手用諷刺的口吻打斷了他。

– 你沒有聽到任何愚蠢的消息。如果每個人都認為自己在船上是自由的,那麼對每個人都更好。听我说,在我們到達提爾之前,他們不會給我們帶來麻煩。在這次旅行中,我們的運氣不怎麼好,但是這些傢伙的身價比你們想像的還要多。我知道我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到達港口並休息了,但是等一下。如果誰敢碰他們一根手指,我將扣除他的薪金或獎賞並把他丟在下一個港口。我希望你們清楚我的命令。我們很快將得到很多錢,並且我不會讓任何人像動物一樣粗魯地破壞我們的發財計劃。

船往東行駛。他們一整天航行在平靜的大海中。柔和的西北風推送他們的船迅速前進。黃昏時,船長送孩子們回房間。一個水手去尋找他們,他們急忙站起身,既飢餓又不信任他。他們對所有在船上的船員都表示懷疑。

– 來吧,我的朋友們。-紮馬爾在門口微笑著打招呼。-希望你休息了一會兒。我們希望你们经过中午的休息后,能忘记早上发生的不愉快。-姐妹们進入狹窄的隔間,一起坐在固定在地板上的一條長凳上。

– 下午好,隊長。-阿爾米西斯開始講話。-為什麼你們的人要那样对我们? -紮馬爾預料到了這個問題。

– 你应该原諒他們,他們已經在海上航行了很久了。也许他們感到太疲惫了,但是我已經处罚了他們。好吧,告訴我,我知道你想去科斯,但我不知道你们之前遭遇了什么事情。阿爾米西斯很快告訴他,但沒有做太多細節描述。薩摩斯开的船受了重创。紮馬爾表面上看似乎在專心地聽著,然而在他的大脑中飞快地計算出在提爾的奴隸市場上每個人能卖到多少。

– 所以你是逃犯。

– 不是这样。-泰爾瑪解释说。-我們不是逃犯。我們離開薩摩斯是因為我們在那裡失去了父母,我們的近親在科斯。

– 對不起,我不是要冒犯你。不管如何,你現在在我的船上是安全的。來吧,如果你餓了,吃點東西。他邀请孩子们坐在桌旁,并拿出美味多汁的烤雞大腿。倪麗莎和珍妮拉緊隨其後,貪婪地嗅著食物的香味。泰爾瑪和阿爾米西斯看着她們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然後也加入了食客行列。

晚宴悄悄地過去了,孩子們滿足了食慾,也恢復了體力。自父母被謀殺以來已經過去了兩天,而在深海里也已經漂了兩天了。他們不習慣吃肉,他們的飲食幾乎總是魚干和蔬菜,而且他們僅在極少數情況下嘗試吃肉。他們重新獲得了继续前進的願望。

– 我看你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吃飯了。紮馬爾說話時撓了撓頭,捋了一下頭髮。

是的,我們帶來了食物,但幾乎都是乾魚,我們認為這樣的旅行會更輕鬆。如果我们的船没问题的话,這時候我们应该都在科斯。

– 海洋給人許多恐懼。儘管你已經偏離了路線,幸运的是,你还活着。

– 我們離科斯還遠嗎? -阿爾米西斯嚇了一跳。

– 不远了,只有幾天的路程,但是眾所周知,海水把你们带到了西部。無論如何,我們都會帶你们回去。我們并没有偏離路線太远。

– 请别擔心,船長,我們有一些錢可以付船票费。阿爾米西斯從他們的衣服中取出硬幣,並將它們遞給紮馬爾。船長看一看它們,然后装进口袋。它們是托勒密鑄造的硬幣。

– 這些錢虽然不多,但足夠买我们的船票了。-他清了清嗓子,改變了話題,將硬幣放在了钱包裡。-明天將是漫長的一天,你们要好好休息。

– 所以我們会听船長的安排。-泰爾瑪一边起身,一边回答。

– 還有一件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在甲板上走动。我對船員說,你们是我们的客人,但是你们最好還是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紮馬爾說話時扫视一下了年輕女子的眼睛。毫無疑問,這個女孩比蒂爾市場上的其他女孩更有價值。他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夜晚過去了,沒有新发生的事件。珍妮拉很快就睡著了。泰爾瑪和倪麗莎擔心,因為小女孩根本不說話,兩天來她幾乎沒有說話,哭泣或玩耍。好像她已經自我封闭了起來,使自己與周圍的一切隔絕了。弟弟愿對所有人的處境負有責任,但珍妮拉是他最無能為力的一个。

早晨,他們在甲板上呆了一會兒,與船長共進早餐,這是在甲板上呼吸新鮮空氣的好藉口,但有些人对泰爾瑪的坏笑使他們又很快回到了船內。他們有很多時間思考。阿爾米西斯看到他們正在向東行駛,很明顯他們已經迷路了,儘管他沒有說他們離科斯這麼遠,但他不了解他們如何偏離了原來的路線。午餐和晚餐在甲板下進行,他們寧願不外出。船長幾次下楼看看他們,以使他們感到更安全,並預計他們可能會在第二天結束時到達科斯。

到午夜時分,一只粗糙的手抓住泰爾瑪,緊緊摀住她的嘴。她努力掙扎,但是同时有幾個男人緊緊地抱著她,把她帶出了房間,而她的弟妹們卻沒有註意到。她努力抽出手尋求幫助,就像在別的時候一樣,害怕最壞的情況,但土匪的像手銬一樣牢牢抓住她。他們將她抬到甲板下面的桅杆底部。這些人低聲說着話,而泰爾瑪驚恐的眼睛想要從那種听不懂的语言中找到一條生路。她無助而拼命地擺脫綁架者。但随着頭部遭受重擊使他們的鬥爭停止了。

一名水手撕毀了覆蓋她軀體的亞麻布。皮膚上的汗水反射著星星點點的燈光,衬托出颤抖的乳房。另一位帮手無聲無息地將他的其餘衣服舉到腰間,性欲控制了他最基本的本能。泰爾瑪驚恐地尖叫著。她完全了解正在發生的事情。她最擔心的事情发生了,無論如何她都得逃脫。強姦犯放下了凶器,泰爾瑪再次挣脱抱着她的大水手。那時,阿爾米西斯驚醒了,被噪音嚇了一跳,環顧四周,看見船中間,他的姐姐被水手压在身體下面。他向侵略者大吼大叫着,拿起一把他藏在衣服裡的小刀。而泰爾瑪繼續尖叫著,掙扎著,用自己所有的气力將指甲挖到在她身上的坏人眼中。水手的同伴帮忙將泰爾瑪的手從同伴的眼睛中移開。

– 離開她,你這個孙子!-一群人通過將小刀片刺在阿爾米西斯的肩膀上來阻攔他的行進。其中的一名男子突襲了他, 並用膝蓋跪在肚子上,使他躺在地上喘不上起來。

– 放開我婊子!-強姦泰爾瑪的水手痛苦地坐了起來,一隻眼睛被撕裂了。他全力抓住她的脖子,用異常的暴力手段將她的頭向桅杆的底部猛力撞擊。她尖叫著,這是她做的最後一件事。

– 你到底在幹什麼白痴!紮馬爾剛剛用刺刀從後面把水手提了起來。-我告訴過你,不要靠!近他們。-另一個水手用厚木棍面對他。

– 你这个骄傲的高高在上的蠢货?-一個一直弓着腰的大个子水手立在面前。趴在地板上的阿爾米西斯想到了這個場景,不敢站起來,他從未見過這麼高大的男人。这个人向紮馬爾哼了一聲,紮馬爾用左手迅速移動,一雙刀刺入了那个人的胸部,他立即像一摊泥砂一樣塌陷在用作船舶配重的石頭旁邊。第三個人,那個受傷的阿米尼克人,丟下棍子,乞求憐憫。那天晚上,紮馬爾的劍刃第二次刺穿了他手下的躯体。

倪麗莎和珍妮拉剛開始戰鬥時就大聲疾呼,並驚恐地盯著現場,沒有勇氣離開自己的小屋,甚至一动不动。她們像雕像一樣站著。其他船員慢慢接近她们。

阿爾米西斯起身,慢慢走向他的姐姐。泰爾瑪身体僵直,頭部因重擊而變了形,頭髮亂蓬蓬地散在脸上,脖子上流淌著血。她眼睛朝向甲板圆睁着眼睛,眼角流淌着泪水和血液的混合物。他放下她的衣服以掩蓋她的裸体。

– 你妹妹好嗎? -紮馬爾對这个小男孩產生了興趣。

– 你告訴我們我們對你很安全!-這個男孩責備他,他的聲音充滿了憤怒和蔑視。-我姐姐死了,你們的人殺了她。這是你該死的幫助嗎?-他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船長。船長瞬间由冷淡鎮定转成大发脾气。

– 我不希望這樣的事發生,我们對不起你姐姐。這些混蛋害我損失了很多錢,但這件事不再困擾我。-他把劍綁在皮帶上。

– 錢?你想让我們做些什麼?-紮馬爾用拳头打碎了他的嘴唇。阿爾米西斯忍受著疼痛,吞下了从喉咙里滲出的苦涩的鲜血。

– 不幸的是你!我要在提爾賣掉你和你的姐妹,我們將在一周內到達城市。-他大笑起來。-你認為只要投幾個硬幣就可以付票?可惜你姐姐死了,她本來會給我很多錢的,但是至少我有你,而當你心愛的姐姐的身體在炎熱的夏天還能夠滿足其餘船員的時候,最後我也只能抱怨一下了。-弟弟的臉因憤怒而蒙上陰影。他朝船長撲來,但在他身後猛烈一擊使他的第二次反抗變得毫無意義。

過了一會兒,阿爾米西斯和他的小姐妹們被鎖在小房間裡了。他們拼命哭。木製欄桿的另一側時常傳來噪音。他努力推開木門,但門是從外面鎖上的,他們被鎖住了。然後,阿爾米西斯通過木板的裂縫向外看。他所觀察到的景象使他的心破碎了。紮馬爾的一些人排隊虐待他們姐姐的身體。他們甚至不尊重死者。他開始尖叫,詛咒,乞求,但他的尖叫似乎無法超越他的牢房。也許眾神有其他更重要的任務,不想乾預這一令人瞠目結舌的事件。他花了無盡的時間威脅和懇求,但最終他屈服了,坐下來與他的姐妹們一同哭泣,或者通過牢房的縫隙看向遠處。他們對神做了什麼不敬的事,致使世界上所有的不幸都接連發生在他們身上? 他們這一生還能有什麼希望?險惡的未來會是怎樣呢?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比這重要的了。也許他們的神不是真正的神,他們的神甚至不存在。阿爾米西斯想死,我希望我們都與父母團聚。

– 樓上的孩子們。-一個水手敲了敲房間的門,叫醒他們。倪麗莎是第一個睜開眼睛的人,肯定已經是中午了。他的牢房出現在船首的小開口使透徹的光線通過。她的眼睛因哭泣而紅腫。她起床喚醒他的妹妹。珍妮拉驚恐地睜開眼睛,想像著新的災難。她姐姐對她微笑著緊緊地擁抱著她。阿爾米西斯也醒了過來,把手放在嘴裡。

門開了,水手乾脆叫他們出來。阿爾米西斯仔細地看著他,努力在他的臉上認出那些正在排隊褻瀆他姐姐身體的人,但他沒有認出他。該名男子敦促他們去甲板上。阿爾米西斯用手抓住他的妹妹們,他們錯步走向通往甲板的台階。他在桅杆的底部发现一個小的紅色污點,那表明他姐姐的生命是從那里奪走的。他掃視四周,但找不到她的蹤影。

當他們踏上甲板時,太陽高高地挂在天空中。倪麗莎的眼中流下了新的眼淚,不確定是因為眼花繚亂,還是因為她的姐姐和父母都無法再看到那顆太阳

珍妮拉仍然沒有說話。她的眼睛充滿了恐懼。她總是看著地面,逃避周圍的現實。

阿爾米西斯因不知道姐姐的身體狀況而自責。他偷偷回到甲板上尋找姐姐,但只注意到右舷上幾塊沾滿鮮血的布。他猜測他們已經把她和強姦犯的屍體一起丟進了水里。這個想法使他不寒而慄。

– 我希望你已經休息了。-紮馬爾向他們打招呼,好像一夜之後,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這位年輕人為他如此冷靜感到驚訝。船長已打發了幾名船員,羞辱了姐姐的屍體。-從現在開始,我會通知你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昨晚的事不應該發生在你和你姐姐的身上,但是為了避免發生其他任何事件,我們將給你套上腳銬,以使你無法做任何愚蠢的事情。我不想再虧錢了。

– 你不能這樣對我們!-倪麗莎愤怒地大叫道。

– 哇,我認為你家降生了一個小天才。-船長笑了。-小女孩,我可以讓你做任何我想做的事,甚至可以把你當做大魚的食物。你姐姐今晚已經餵飽了海裡的魚。

– 你真無恥!-弟弟拼命掙扎著,但綁匪使他無法動彈一步。

– 不,那些殺死你父母的人才是壞人。-阿爾米西斯感到驚訝,他們沒有告知他父母如何去世。-驚訝嗎?-紮馬爾繼續唸書,好像他已經讀懂了他的想法。-你做夢都在嘟囔報仇,所有船員都知道你的噩夢。就像我說的那樣,我不想讓你死,我只是想為你們帶來一份豐厚的報酬。奴隸的生活還不錯,你永遠被人養活,如果他們不能養活你,他們會將你賣給別人。你將成為具有價值的男人。東方人民不會虐待奴隸,有時他們甚至對待奴隸比對待親戚還要好。

– 我們做了什麼事让你不开心吗?我們只是向你寻求幫助。-倪麗莎不了解船長的真实想法。

– 你是個現實的女孩。你還很年輕。你可以用一生時間追求自由和完美,一切都取決於你。目前,你將在這個小黑房裡度過一個星期。而到達提爾將是你夢想開始的第一步。你是不是真想知道姐姐發生了什麼事?

– 你告訴我們要相信你,你會帶我們去科斯。-阿爾米西斯越來越生氣了。-從一開始就想讓我們成為奴隸!

– 當我們發現你们在海上漂流時,你们已經通過了科斯島。我們所做的就是給你一个生存機會。如果没有我们,你最終將被太陽灼傷,渴死在大海上。現在至少你有一个活下去的機會,而我們有幸獲得了你的回報。這是我們的工作。提爾再見。船長轉身离开了。水手們開始將脚銬系在他們身上。

日子慢慢過去了。門上的小開口和每天提供的唯一餐食是阿爾米西斯推斷時間的唯一參考標準。食物換成了難以吞嚥的麵粉和水的混合物。他們不缺水,但空間有限,生理需求被迫局限在房間的一角。

儘管前兩天都很辛苦,但倪麗莎和阿爾米西斯努力讓他們的小妹妹重新开口讲话。他們甚至無法從妹妹那裡得到一點回应。阿爾米西斯在地上發現了一小塊木炭,可以隨便塗鴉給妹妹娛樂。夜幕降臨時,倪麗莎自创了一些小故事,但未能成功地使小女孩微笑。

天氣很好,旅途很順利。紮馬爾遵守了所說的話,孩子們沒有離開牢房,也沒有再被船員打擾。珍妮拉沒有恢復講話,她的哥哥姐姐们停止與她說話後,她將頭低了幾個小時。她幾乎沒有吃掉他們給她的任何东西,似乎隨著時間的流逝她也正在消瘦。

倪麗莎和阿爾米西斯有很多時間來談論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一切。他們非常想念父母和泰爾瑪。他們利用時間告訴自己許多關於自己和經歷的事情。他們从头到尾地回顧了他們的苦命生活。在那段日子裡,他們比以往更多地了解自己。阿爾米西斯認為倪麗莎比她的實際年齡更成熟,更堅強。起初,她哭了很多次。但現在她的哥哥相信她比他強得多。她為她哥哥感到驕傲,並想和她哥哥一樣,不惜一切代價振作起來。他們盡量不去說到提爾後會發生什麼。她的妹妹偶尔讓他們分享想法時,他們希望珍妮拉擺脫內心深處的恐懼。這是一項艱鉅的努力,然而收效甚微。小女孩一個人陷入了沉重的沮喪之中,無法解脫。兄弟姐妹不知道如何幫助她。日子過去了,旅程終於結束了。在第八天中午,紮馬爾出現在他們的牢房门口,看上去似乎是一個無法傷害任何人的善良人。他們終於抵達提爾。

1 IV
提爾的天氣晴朗。這座城市位於地中海的東海岸,通向整個世界的中央海,是羅馬人努力為其新興帝國壟斷的母馬諾斯特魯姆。這座大都市由亞歷杭多·馬格諾和他的部隊摧毀了近一個世紀,它位於戰略要地,構成了通向整個地中海世界與東方國家的天然大門。原來的商隊路線在一段時間內改變了行程,很快又回到了提爾。這座古老的城市幾年前幾乎被徹底摧毀,它開始以新能源從廢墟中崛起。

橫跨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亞洲路線,為該市提供了異國情調的商品,然後將其向南分配至非洲市場,向北延伸至馬其頓帝國,並向地中海延伸至梅爾卡特。地中海得益於商業的蓬勃发展,从而支持精神文明的发展。另一方面,提爾已成為波斯人及其鄰國的資源儲備,諸如葡萄酒,油料,陶瓷,尤其是奴隸。這座曾經被拆除的城市已經成為地中海東部海岸買賣人肉以供勞動的主要市場。它的戰略位置使其有利於地中海東部主要城市和近東土地上漫遊的許多人口販子提供奴隸。

任何人都可能陷入奴役狀態。部落戰爭搶奪奴隸的主要手段,這些奴隸成為寺廟,農田和私人農場的勞力。轉換為奴隸的另一種重要方式是未支付與其他公民或不同財產承包人的債務,在許多地區,在一定時期內受到債務的懲罰而失去自由的人或者無家可歸的人也可能變成奴隸。珍妮拉,倪麗莎和阿爾米西斯從船甲板上觀看這座城市,同時為他們的未來擔憂。在他們的村子裡,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奴隸。儘管他們知道自己是什麼,失去了自由並被眾神拋棄的人們。因此,他們三個人感到自己注定要陷入不確定的深淵。他的主要擔心是他們之間會分開。珍妮拉不太瞭解情況,過去幾天的事情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倪麗莎和阿爾米西斯努力向她解釋這件事,但是這個小女孩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不得不和一個陌生人一起生活。她堅持要回到父母身邊,這是他們在被囚禁期間唯一設法讓她忘記的話。

提爾港口使遊客眼前一亮,其商業喧囂可與世界其他大城市媲美。許多船隻不斷進出港口。由於碼頭上空間不足,阿巴洛達斯彼此相鄰。紮馬爾的船停泊在另一艘尺寸類似的船旁。船長轉向遊客敬禮。孩子們對他們使用的語言很陌生。後來,阿爾米西斯得知他們說腓尼基語。為了到達港口碼頭,孩子們不得不在其他船員的冷漠目光之間,拘謹地從船上走過,直到他們到達陸地為止。

倪麗莎和阿爾米西斯再次抗議海盜出售他們的行為,但被一名水手猛擊其肋骨作為懲戒。珍妮拉害怕地緊緊抓住姐姐的胳膊。

由紮馬爾率領四名護衛水手的小組開始在街頭緩慢前進,經過擁擠的城市碼頭,和散髮著烤沙丁魚及各色菜餚香味的港口。沿街的攤位還出售啤酒,葡萄酒和各種美味小吃。三個孩子一見到這些食物就餓得要命。他們在船上只有水和麵粉以及一些水手偶爾提供的一些食物殘渣维持了一個多星期。

紮馬爾的水兵帶領他們沿著狹窄而陰暗的街道進入熙熙攘攘的城市。港口的氣味被其他類型的浓重氣味所取代。鄰居的糞便遍布在小巷的邊緣,昆蟲在它們的旁邊自由漫遊。某些囓齒動物也很喜歡偶尔露个头。阿爾米西斯記得他幾天前與泰爾瑪在一起的画面。

游街队伍引导他們穿过了几个不同的街區。這是小孩子们第一次進城。除了阿爾米西斯以外,他的姐妹們從未離開過那個人口不到200人的小村莊。珍妮拉睁大眼睛看着大城市里形形色色的人物,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脚上的铁链和她的身份。當他們刚迈進这个大都市時,阿爾米西斯感到很失望,不僅僅是因为看到一個像豬圈一樣肮脏的城市,而且這與他和父親一起拜訪的希臘衛城大不相同。倪麗莎懷念她们的海灘和小屋,本能地緊緊握住妹妹的手,無法想像會有這麼多人擠在這麼小的空間裡生活。

他們在崎岖不平的街道上走了很長一段路。他們穿過附近一家制革廠,制革廠散发出一種刺鼻的臭味和難聞的氣味,让人不禁捂住口鼻。他們還穿過一块籃筐製造区。在某些作坊中,他們注意到到由棕櫚和甘蔗建造的壯麗藝術品,這些藝術品将在市场上以高价拍卖。在織布工遍布的街区,街道上和房屋的墙壁上覆蓋著數百種布藝和地毯,形成了五彩繽紛的馬賽克,恍惚間仿佛闖進了一個童话世界。倪麗莎欽佩織物鮮豔的色彩,多種形狀的花纹设计栩栩如生。他們一直走著,直到坐落的房屋逐漸稀疏。他們拐了一個彎,面前有一座山將山這邊和那邊的城市隔離開了。

孩子們爬過山後,腳踝都開始流血。紮馬爾和他的隊伍沿著一條狹窄的小路前進,最後又翻過一座小山。在爬到圓形山丘頂時,孩子們看到山另一邊的景象。在山腳下,有一群小柵欄包圍的房子,它們佔據了大部分的土地面積。

阿爾米西斯盯著木柵欄內的大型木製籠子,睜大了雙眼,並意識到那是紮馬爾要帶他們去的地方。這條小路一直向下延伸到圍牆,並繼續沿著由參差不齊的原木,乾燥的稻草和泥土建造的比成年人身高稍高一點的木柵欄。他認為翻過去並不難。他們繼續圍繞建築物向前走,直到來到一處由兩扇厚木板做的大門前。紮馬爾拔出了他的青銅劍,用劍柄砸一下其中一扇門。他們等了一會兒,門打開了。一個身材矮小,和倪麗莎一般高的人,緩慢打開沉重的大門,為海盜隨行人員带路。矮人認出了船長,並熟絡地向他打招呼,他們交換了幾句話,那個小矮人示意他們跟著他。整個隊伍跟在隊長之後通過了大院。孩子們帶著恐懼的眼神環顧四周。

圍牆內部很寬敞,兩邊有幾個土坯建築點綴著一個寬敞的走廊。有很多人在裡面做不同的工作。這裡好像是一個小鎮,一個在大城市的懷抱裡成長的小鎮。阿爾米西斯從山頂看到一個引人注目的巨大木結構佇立在濱海藝術中心的中央。隊伍繼續前進,直到他們通過了大木籠。籠子裡的飄出一陣陣酸臭的氣味。孩子們觀察了那些仍被鎖在那兒的人。他们的衣著破爛骯髒甚至不穿衣服。他們幽靈一般的目光呆滯而又飄忽的眼神掠過這隻好奇的隊伍。這裡有男人,女人和孩子,按下體和年齡分為各個隔間。有些人很害怕,有些人則流露著憐憫。他們彼此之間表情非常不同,但都是奴隸。

矮人向前一步站在木柵欄底部的石頭建築旁,當他們到達建築物時,他們停了下來。這個小矮人用阿爾米西斯以前聽過的一種奇怪的語言跟紮馬爾說話,然後兩個人走進前面的屋子裡。

船長進入這所院落的主樓以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水手們放鬆地談論他們各自的事情。當房子的大門再次打開時,套在鎖鏈中的三個孩子正在悄悄地改變他們對那個地方的印象。這次讓紮馬爾走在前面,旁邊是一個男人。五十多歲,鬍鬚濃密且灰白,比海盜短一些,可能是由於進食良好,留著濃密的大鬍子。他們倆都進步了,沒有和孩子說話。陌生船在三兄弟面船長讓他們張開嘴,阿爾米西斯起先拒絕,後來他再次被爆打,不由得改變了態度。交易似乎沒有結束。那人與紮馬爾交換了幾句話,他們倆都回到了屋子裡。

現在,孩子們更加了解自己的處境了。它的價格正在內部協商中。看來他們已經死路一條了,儘管內心拒絕,但船長還是會把他們賣給這個人。他們三位一體戰略交換了眼神,並緊緊握住彼此的手。

門再次打開,紮馬爾微笑著出來。他關上了身後的門,走近了那群人。孩子們想了一下,他們對他的看法是錯誤的。

– 好吧,看來我們的路在這裡。-他咧開嘴唇笑著,走向孩子們舉起手臂。-你已經有一個買主了。

– 你對我們做了什麼?-倪麗莎不安地問,心懷怨恨。這證實了他最擔心的事情。

– 我已將你賣給了提爾一家最著名的奴隸販子,價格很便宜。-他用右手觸摸了衣服上懸掛的書包。-很快就會知道你新家。她必須攤銷你的費用。

– 你真卑鄙 -哥哥責罵他。

– 就像我幾天前告訴你的那樣。我幫了你一個忙,將你就到船上,讓你不至於餓死。儘管我為你姐姐的事感到抱歉,可是我也曾想保護她。-他向孩子們道歉。-我們只不過進行了一次交換,我救了你,爾你為此也給我回報,這是一種榮幸。

海盜沒有等他們回答,就把頭轉向他的手下,示意他們跟隨他,一行人轉身離開大院。孩子們被留在那兒,由兩個肌肉發達的男人看守,他們一定已經三十多歲了,等待著不確定的未來。

不久之後,木柵欄的門再次打開,奴隸主接近了孩子們。

– 你多大? 他用稀有的希臘語和阿爾米西斯講話。

– 十歲。-男孩斷斷續續的聲音聽起來很害羞。

– 你知道你的工作是什麼嗎? -奴隸主凝視著孩子。

– 我是一個漁夫,但我們在這裡還沒有做過任何事情。-他似乎聽不到問話人的聲音。

– 你只會說希臘語嗎?

– 我會說,我會寫。

– 你會寫嗎? 哇,非常好。你呢? -他回頭問倪麗莎和珍妮拉。

– 我們在家和母親說希臘語,我會寫一點。-珍妮拉保持沉默。

– 很有意思。-他自言自語。-你們不會在這里呆很久。明天是市場日,我們將快速遊覽這座城市,並虔誠地祝愿眾神為你們帶來好運。-他用無表情的手勢向他們說再見。

仍在守衛孩子的兩個人將他們帶到濱海廣場上的籠子裡。當他們到達時,其中一個人通過移動沉重的金屬棒打開了一扇門,他們被帶進了屋子,在身後用螺栓將門關好。籠子是空的,似乎是為他們保留的。裡面唯一的容器是一個裝滿水的小水罐。珍妮拉腳鏈的長度允許她移到容器边上喝水。她的哥哥姐姐們緊跟其後。他們喝飽了以後,坐下來。頭頂上一些木板作為籠子的屋頂。他們擠在一起,就像他們失去姐姐時所做的那樣,在相鄰籠子裡的其他人一樣,凝視著遠方發呆。一片沉默。在籠中沒有人說話。言語不會讓他們恢復自由。

一天的其餘時間永遠那麼漫长。珍妮拉透過酒吧望著廣場上打的大狗,充分利用附近建築物的陰影。同時,倪麗莎傷心地大哭,心想如果他們分開,那將是她姐姐的下場。阿爾米西斯一直認為這可能是他和姐妹們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他對他們逃生失敗的經歷,以及沒有做任何事情來幫助他的父母而感到遺憾。

傍晚,一小群人走到籠子裡,隨後一些狗嗅著奴隸留下的氣味,用尾巴趕走了一些蒼蠅。參觀者停在圍牆前檢查居民。他們說的語言與孩子以前從紮馬爾的嘴裡聽到的那種奇怪的語言相同。阿爾米西斯認為這是一種奇怪的語言,儘管含義很清楚,但似乎他們在視覺上預選了第二天要購買的商品。然後,年輕人開始依次檢查這些人。有十一或十二個人,穿著得體。他們身上的華貴長袍顯示了良好的社會地位和經濟水平。阿爾米西斯想像著他們的職業,商人、王子,有權力的人。這些人各種面孔,有些詭異而卑鄙。這些人好奇地研究了他們。為什麼他們會變成在這裡出售的奴隸? 他得出的結論是,他妹妹的命運和他自己的命運都完全由運氣決定。

看著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太陽,和海平面上的比較真是太奇怪了。阿爾米西斯和他的姐妹們一直沒有睡。他們三個人整夜不安,閉上眼睛一會兒,卻又一次次睜開,因為害怕突然失去彼此。倪麗莎與隔壁屋子的一名希臘婦女說了幾句話。她解釋說,這裡是該地區最大的奴隸販子之一的莊園。她來到這裡,是因為一個多月前父親無法應付賭債,把她抵押到這裡,並約定了足夠的時間來籌集必要的款項贖出自己的自由身份。他還解釋說,每周總有一天,裝滿奴隸的車,把他們帶到提爾的市場上出售。顯然,牧場上的奴隸供應是恆定的。

由牛拉兩輛車,載著十幾個人朝市場前進時,太陽已經完全可見。
孩子們緊張起來。兩個男人走近他們,他們緊緊地擁抱著彼此,感到恐懼。這些人把他們逼進了一輛馬車。這個車棚似乎是他們過夜的地方。從它的側面看,高高的圍欄遮蓋了天空,由水平放置的其他較細的樹幹密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密集的網狀結構,在頂部由另一個樹幹網狀結構搭成堅固的棚頂,使奴隸無法從屋頂逃脫。當最後一批奴隸坐入運輸車時,車後門關閉。

在很短的時間內,兩輛車都裝滿了人。阿爾米西斯的車上有十二個人,另外一輛有六個人。另一輛車上的乘員多是矮胖的男人,他們的手腳上都戴著銬,並且全部由同一條鏈條相連。他們看上去很危險,有八名全副武裝的警衛護送這輛車。而在運輸過程中,只有兩名警衛看著他們,一名坐在籠子前,另一名步行在門後。阿爾米西斯繼續觀察他的同伴。他的妹妹們站在他旁邊,沒有空位容他們坐下來。在前面,緊挨地站著的是五個年輕女人,她們肯定是二十多歲,長著黑色的黑髮和橄欖色的皮膚。從他們的外形特徵來看,似乎來自遙遠的地方。另一邊是那個晚上與倪麗莎交談的女人,對囚犯大喊大叫道,這是一個錯誤,她要等她父親來贖她。,大約和阿爾米西斯同齡的男孩和他的父母,在他旁邊擁抱在一起。

他們看到奴隸販子坐在一個豪華的轎廂上,轎廂上裝飾著鮮豔的蒙,並由四個粗壯的木柱支撐。奴隸販子穿上了他最好的衣服。他繼續領導運輸隊伍當街遊行。他們越過柵欄向南行駛,阿爾米西斯驚訝於他們經過了前一天與紮馬爾一起走過的路。

– 阿爾米西斯,我們要被帶到哪裡?

– 我想他們打算賣珍妮拉,但我不知道誰會買我,這不是我們的意願。

– 我想和你一起去。

– 親愛的,放輕鬆,他們不會分開我們,我們是兄妹,你聽到紮馬爾說了什麼。

– 我不確定。-倪麗莎加入了對話。

– 為什麼這麼說,倪麗莎?分開我們是沒有意義的。

– 感覺?不要理會阿爾米西斯,想想到目前為止我們經歷了什麼,想想他們對那個女人做了什麼。-她把視線轉移到那個女人身上。那個女人一直在打電話給把她帶進車裡的父親,並堅持認為她不應該在車上。-我敢肯定,最糟糕的是,他們會將我們分開出售。-倪麗莎的眼睛蒙上一層陰影。

– 那不可能,我不相信。

– 現在不用擔心珍妮拉。-阿爾米西斯瞥了一眼倪麗莎。-我們可以做一件事來確保。-妹妹期待地看著他。-事實是我們不知道他們何時或向誰出售我們。的確,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將我們分開,但是無論在我們身上發生了什麼或是由誰購買我們,重要的是我們將繼續生活。我們可以發誓無論我們分開多久,我們都要努力爭取再次見面。-他的姐妹們眼睛滿含淚水,快要哭了。

– 我們一起發誓。-倪麗莎緊緊抓住她的兄妹。

– 是的,所以我們一定會再見。-小女孩現在有點生氣了。

– 我們一起發誓。哥哥也與珍妮拉握手。他們三個拉成了一個小小的圓圈。-跟我重複一遍,“我發誓無論我身在何處,我都會尋找我的親人,直到找到她們,並讓她們重新獲得自由。我對父母發誓。-妹妹們跟著發誓,而車上的其他乘員,除了已經放棄對綁架者大喊大叫的女人之外,都看著他們,卻聽不懂他們的話。這三兄妹誠懇地祝福彼此,就像自從阿爾米西斯十歲以來和家人的無數次禱告一樣。現在眼淚在他的臉頰上肆意流淌。

遊行隊伍繼續向南前進,繞過其中一個山丘,然後向西轉向大海。很快他們就看到了這座城市。提爾是一座城市,其重建後沿海岸發展,並利用其夢寐以求的地理位置贏得了海上物流的迅猛發展。

當他們接近城市的南部時,遇到了更多來自城市的人們。他們走到城牆的腳下。阿爾米米斯驚訝於這樣大而低的城牆。後來,他得知那裡的居民不再信賴城墻的作用了。這座曾經吹噓自己是世界上最安全,最堅固的城市的確平安地度過了漫長歲月。直到一百多年前,勇猛的亞歷山大與他的馬其頓軍隊圍困了這座城市,超越了所有人的期望。在牆下,有一大群人,他們不停地從一個地方轉到另一個地方。遊行隊伍到達了那裡,在一片蹩腳的木製站台前停下來。

車停在一些五顏六色的屋子旁邊,奴隸販子進入其中一個木屋。守衛們打開了孩子們的車門,並把他們帶到另一個木屋裡。這些由長而深色的木棍建造,上面長有結實的麻繩和厚厚的彩色織布作為牆壁。奴隸經過木屋,從後方出口出來。那裡有一些厚實的木樁,被釘入地面,供其警衛使用,將他們拴在一起。那是一個小廣場,隱藏在他們的小車外面,遠離好奇的人群。男孩們可以從那裡走上站台。一段簡單的樓梯使平台與平台互相連通。衛兵把那些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人帶到了木樁上。在旅途中,他們仍然保持著森嚴的戒備。

過了一會兒,一個奴隸出現了。他生氣地與另一個穿著五顏六色的高雅的上衣和細編織涼鞋的男人對話。他們一邊密切注視著這些被鎖住的人,一邊保持他們的談話。隨著太陽在天空中的變化,外面人們哄吵的聲音越來越大。凌晨,一個奴隸主爬上站台,開始向聚集在外面的人們發出呼籲。警衛揪起那些在另一輛車上旅行的人,並將他們抬上站台。穿著五彩外衣的男人向觀眾介紹一群身材魁梧的男奴,並展示其中一人的大塊肌肉或另一人的強壯體質。

– 他們將把我們賣給一個主人。-倪麗莎充滿希望。

– 一定是這樣的。-珍妮拉確認。-他們會把我們賣給一個奴隸主的。

卖主在舞台上的人和哄吵的人群之間繼續。雖然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很明顯他們在討價還價。因此,他們僵持了一段時間,一直持續到最後,其中的三個人被一些警衛放下。其中一個警衛手拿長矛並監視他們經過,然後再次進入木屋。

– 他們會分別出售奴隸。這個男孩的悲觀的話語影響了所有人的情緒。-他的姐妹們保持沉默。他們再次擁抱在一起,好像這是最後一次。

站台上的拍賣持續了一個上午,直到輪到孩子們了。衛兵來到他們和那個希臘女人以及那對夫婦和孩子的面前。每個人都很安靜,擔心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他們仍然戴著腳銬。警衛們似乎並不擔心囚犯可能逃脫。

從上方可以看到廣場的整個平面圖。他們所處的站台是一個半圓形的大平面站台。許多人在上面徘徊,聆聽供應商所說的話,並看著上面展示的人類商品。穿著彩色上衣的男人擺出更好地銷售他的產品的架勢。台下人群開始欣賞圍觀展示奴隸的平台。拍賣很快就開始了。當拍賣結束時,一個滿載財物的女人發出了勝利的叫喊聲,守衛抓住了珍妮拉並將其拖下。阿爾米西斯和倪麗莎努力跟隨她的尖叫和掙扎的聲音,但他們後背受到的幾次重擊迫使他們望而卻步。

當他們把珍妮拉帶走時,他們的眼神無奈地註視著她消失在人群中,他們甚至沒有時間跟妹妹道別。拍賣又開始了。賣方越來越頻繁地提出自己的標價,以吸引潛在買方的注意力。然後指向留在平台上的另一個人,守衛們在妻子和兒子的尖叫聲和哭聲中他們的男人帶走了。人群越來越興奮了,好像觀眾們正在愉快地享受那些在破舊的平台上的人們的悲痛時光。

賣方繼續將其提供給台下路人。拍賣又開始了,孩子們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守衛們最終將倪麗莎以及與她通宵交談的那個女人拖了下來。倪麗莎說不出話來,悲傷地看著她的哥哥,以為這將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她走上站台,雙腿勉強支撐著她,眼睛再次充滿了淚水。一顆心瞬間被撕成了無數碎片。

阿爾米西斯剛剛失去了一家人。他不知道經過了多久,一名警衛將他推下樓梯。這位年輕人從他的遐想中醒過來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有了一個主人。保安員把他帶到他們以前與另一個男孩一起進入的大門。兩人在彼此不知所措的情況下看上去很害怕,顯然他們已經賣給了同一主人。這是阿爾米西斯之前沒有註意到的人。他起身去迎接進入城門的四名男子,他們說了一會兒話,然後這名男子走近男孩,仔細檢查了他們。阿爾米西斯突然想起他是前一天在奴隸農場人群中的一員。他的膚色黝黑,鼻子有疤痕,黑髮,大約25歲,容貌不錯。他們再次對話後,那個人從外衣中拿出一個皮包,並向奴隸販子付了幾枚硬幣。

他帶著令人安心的微笑轉向他們,用一種未知的語言和奴隸販子招呼一審後,兩個守衛從背後推著年輕人走下站台,表明他的售賣時間已結束,該走了。阿爾米西斯厭倦了背部的打擊。

那人從南門進城,穿過那堵小牆。其他三個跟在後面,推搡並嘲笑阿爾米西斯和另一個男孩。

這個城市是一個複雜而混亂的街道。他們經過人口稠密的社區。幾乎沒有居民註意這一組人。男孩們腳踝上仍戴著腳銬。阿爾米西斯前一天在腳踝上留下的傷口再次流血。他們又一次穿過臭氣瀰漫的街道。某些地方已被糞便和尿液淹沒,散發出濃烈的臭味。兩個男孩都迷失了方向,崎嶇蜿蜒的街道導致他們的方向感錯亂了。當在一個轉角處看到海面時,他們感到無比驚訝。小巷的盡頭是一個狹窄開口,外面是一條沿著海岸而建造的大道。他們從那裡繼續向北,並且可以看到在遠處的提爾市全景。這要歸功於偉大的亞歷山大帝國永遠與羅馬帝國團結在一起。

漫長的街道實際上是海與護城牆之間的一小塊地域。這裡到處都是釣魚的人。阿爾米西斯意識到這些漁民的服飾和他父親及村里其他人所穿的相同。漁民正在固定漁網,或準備將魚搬上海岸。一些婦女和兒童在海邊幫忙。漁船與阿爾米西斯所見的有些不同。它們的船體形狀更細長。儘管有的船尾雕刻成馬形,但大多數船頭沒有神像。在沿海大道和護城墻之間建造的建築物非常矮小。阿爾米西斯認為其中許多人的屋內佈局就像他的家一樣。他記得母親總是在窗戶旁邊做飯。

道路繼續向北延伸,但是當他們到達堅不可摧的碼頭時,路邊的小房子逐漸由大倉庫替代了。停泊的船隊不再是漁船,而主要由可能來自同一座城市的貨船和軍艦組成,。

該名男子 牆壁的另一頭又轉了一個彎。那邊距離海岸較遠。他們穿過另一扇小門,在幾條曲折的街道上走著,然後來到一個人群熙熙攘攘的廣場。個體攤主們將貨物擺放在地面上,並聆聽著買家的看法。那裡有織布工,牧民,園藝家,文人,算命主人,治療師,所有生活用品都陳列在那個廣場的地上。他們穿過廣場中心,進入另一條沒有出口的小街道。街道前面是通向庭院的大拱門。他們走進右邊的一扇門。一個僕人向那個人打個招呼,為他們打開了大門。他們進入了另一個內部庭院,看上去很像果園,而不是私人庭院。高大的棕櫚樹直立在院中,開著橙色小花的樹環繞著院子,周圍是低矮而濃密的樹籬。樹木圍繞形成了幾何結構。一小群船在棕櫚樹的樹蔭下。

在露台中間,一個四十多歲的老人正在給園丁指示,當時他正仔細地看著一棵橙樹的葉子。這群人一直呆在樹蔭下,看著那個男人。因此,他們站了很長時間,而老人繼續檢查橘子樹的葉子。這兩名年輕男子偶爾互相看了一眼。自從另一個男孩與母親分別時刻起,時常獨自哭泣。阿爾米西斯也在一旁哭泣。整個行程中兩個人一直垂頭喪氣。現在他們倆都緊張地看著他們所在的房間。老人走到那群人面前,瞥了一眼新買來的奴隸。老人的眼睛從一個男孩跳到另一個男孩時,他開始用希臘語對他們講話。

– 早上好,我是提爾的商人阿卜塔,從今天起你就是新老闆。-阿爾米西斯驚訝地發現該男子會說希臘語。-我之所以用你們做我的奴隸,是因為我的港口業務需要強壯而年輕的人手,並且我還需要會講希臘語的港口人員。你是希臘人嗎?

– -當他的伴侶點頭時,阿爾米西斯也隨即點頭附和。

– 你必須知道,按奴隸的來源地呼是我的習慣。我知道你們中的一位來自納克索斯,另一位來自薩摩斯。哪一個來自納克索斯?

– 阿爾米西斯頭低下,盯著另一個年輕人。

– 好吧,從現在開始,你们的名字分别叫納克索斯和薩摩斯。-他又看了看阿爾米西斯。-現在,阿洛斯是你們的負責人,他將向你解釋我家中的工人管理規則。你必須記住,我對奴隸非常嚴格。如果有任何問題,我會賣掉他或對他執行死刑;但是,如果他按我的意願為我服務,那麼他將在奴隸期限結束時,獲得自由人的權利。一切只取決於你們自己。如果誰有技能或有特殊才能,請告訴我。你們認為重要的任何事情都可以向阿洛斯提及,他會把消息傳達給我。如果你們的舉止不如預期,那麼將受到懲罰。相反,如果你們超出了我對你們的期望,那麼你的生活會迅速改善。你們將不會缺少女性伴侶,並且如果你的條件符合成立一個家庭,只要這個姑娘在我財產成員之內,這一要求也將被允許。

男孩子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儘管他們的對話者也不希望收到他的任何答复。阿卜塔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再次對阿洛斯說話,然後去花園裡,凝視著他珍貴的橙樹的綠色。

當那個男人讓他從站台上走下來時,珍妮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努力抵抗,有人將她抱了起來,進了收銀房,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婦人取下了銬鏈,在她的脖子上放一條更細,更輕的鍊子。她努力向那個女人解釋,她的哥哥姐姐仍然在台上,但是他們回應她難以理解的奇怪語言。

那女人緊張地離開了收銀房,把珍妮拉和她拖在一起。她正在為他的新收購而洋洋得意。她花了很多時間和擁抱來說服她的丈夫。她想他們可以買一個奴隸來幫忙擴大生意。她的朋友告訴她,她永遠無法找到合適的人在酒館裡幫助她和她的兩個女兒。然而,他們需要人手工作,而且不付出任何工資。最實用的解決方案是購買便宜的奴隸。她本來希望為買大約10歲的一些較大的孩子支付相同的費用,但她預算不足,只能把那個小女孩安頓下來。那個女孩可以在酒館呆的時間更長一些,她也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塑造自己。另一方面,這對她的丈夫不會造成任何問題。因為她最大的擔心是他可能虐待任何工人,包括奴隸。

珍妮拉用手抓住鏈條,以避免脖子的疼痛。她已經知道腳銬的折磨,更不敢想像鏈條在脖子上摩擦會怎樣。他們走進城裡,漫步在錯綜複雜的小巷中。不久,他們來到了一座兩層樓的土坯房。那個女人打開門進入小酒館。這個小女孩從來沒有進過小酒館。她從泰爾瑪那裡知道村里的小酒館是什麼樣子,但是她從未見過它。他的姐姐告訴他,人們聚集在那裡喝酒和吃飯,有些人甚至在裡面過夜。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裡面有六張長桌子,幾位顧客在裡面喧嘩著。這個女孩羞愧地低下了頭,因為老闆娘告訴她,她必須始終避免與男人的對視,因為一個尊重自己的女孩永遠不會招惹醉酒的男人。地板上散落著食物殘渣,桌腿之間生出一些昆蟲,懶洋洋地四處尋找食物。珍妮拉感到噁心,趕緊移開了視線。左側有一個酒吧台,將顧客區與廚房區分開。一個胖男人抓著幾盤食物,用手指鑽入那塊混合的食物中,以更好地將它們固定在桌子上。在他旁邊的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孩正用一隻手撿起水壺,而另一隻手則將桌上的蒼蠅掠走。腐敗的剩飯的氣味充滿了房間。最後,她們來到一個樓梯通向下層樓。那個女人拉緊了鏈條,帶著珍妮拉穿過樓梯,到達了地下層。在那裡,他們經過了位於樓梯旁邊的一扇門,進入了一個小院子。該院子被四周高大的牆壁包圍著。一個房子的門開了,是一個木板上有孔的小木棚。那個女人停在門口,一邊指著棚子,一邊用一種奇怪的語言向她示意。

珍妮拉推斷她應該待在那間大棚裡,她不知道該做什麼,或者如何取悅那位女主人。她走近珍妮拉,將她的鐵鍊打開,隨後獨自一人離開了院子。珍妮拉聽到門另一側的橫梁被掛上。她一邊環顧四周時,一邊用雙手手指揉著脖子。院子裡有一個小圍欄,距離小女孩約十到十五步,她無法翻越四周的高墻。木棚是唯一的建築物,旁邊是一個矮小的灌木叢,比她高一點。她走進了那個馬槽,但是當他看到它已經被幾隻山羊佔領了時,停了下來。她從不喜歡山羊,它們的眼睛太奇特了。阿爾米西斯曾經告訴他,它們是邪惡的生物,但它們是奶和奶酪是人們所必需的。她擠在棚子的門口,怕打擾動物。如果是以前,可以讓她媽媽緊挨著她,用溫暖的雙臂擁抱她。她的哥哥姐姐們怎麼樣了。他們會一起賣掉嗎? 她記得他們幾個小時前與在車上所作的誓言,並向眾神祈禱,以便他們能盡快找到她。

倪麗莎上台時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當她們進入展臺時,她在悲憤中緊緊抓住他的同伴。她們倆都看著拍賣的人。她們離開展臺後,這些人解下了她們的腳鏈,將她們綁在被兩隻牛拉著的裝滿了安瓿和容器的車的後面。隊伍步行出發了,她們走在戰車後面。
他們步行了三天到達東南部。每天停下休息幾次,以利與途中動物取食。他們又穿過了幾個村莊。路過的人們對這兩個女人的反應都是無動於衷。第三天黃昏,這群人棲息在一個小山丘上,男人們低頭看著對方,在群山前,夕陽下的橘黃色的燈光照亮了一片郁郁蔥蔥的植物藤蔓。從他們站著的地方可以看到,一幢由石牆包圍的房子。大院內的人和動物四處遊蕩著,等待一天的結束。

這群人選取通向房屋的近路。有兩人興致勃勃地指著葡萄樹談話。希臘女人克林塔對倪麗莎低聲耳語。

– 他們在談論葡萄的長勢,我們的目的地是我們看到的那些房屋。我想很快我們就會知道莫伊斯為我們準備了什麼。

– 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壞人。-倪麗莎對克林塔自幾天遊行以來所說的第一句話感到驚訝。-我想我們一定會在他們的土地上工作,因為有很多葡萄樹需要很多工作。

– 倪麗莎,你讓我感到驚訝。你失去了父母,你們兄妹分離,又成為奴隸,但是你的聲音依然這麼堅定。克林塔欽佩地註視著她。

– 別以為我那麼堅強。父親告訴我們,我們必鬚根據每個時刻形勢的舉止行事。我不想成為奴隸。我會盡一切努力擺脫現在的狀態,回到我的兄妹身邊,但是此時此刻時,徒勞反抗不會給我帶來任何好處。我必須等待正確的時機。這個應該自己做。

– 回家?家在哪裡?我確信父親已經賣掉我以償還債務並繼續賭博,而母親也沒有採取任何措施來阻止父親。沒有倪麗莎,我無家可歸。我麼都不在乎。當他們把我們放到車上出售時,我意識到我曾經多麼愚蠢,以為父親不讓我離開家裡。我沒有家庭,只有住在羅得島的母親的遠親家,因為我只有自己一個人。

– 你和我在一起。-倪麗莎大聲回答。-幾週前,我的姐姐被強姦並被謀殺。你和她同年齡,我想成為你的小妹妹。-克林塔看著伴侶的懇求,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淚花。

– 你今年9歲,但說話時的語氣似乎比我成熟。你的正直讓我感到驚訝。-她似乎猶豫了一下。-好的,我將成為你的姐姐。-當男人們繼續引導車並談論他們的問題時,她們緊緊握住了手,完全不需要談話就能明白彼此的內心。

當一對黑狗從門口咆哮著,左右搖擺尾巴。,兩個男孩跟在狗後面沖向貨車停下的地方

– 爸爸,你好。-年輕人齊聲向高個男人大喊。倪麗莎的黑眼睛骨碌一轉,在心裡算出這小傢伙大約十歲,另一名大約十五歲。克林塔正在低聲翻譯她的主人的談話。

– 你們好孩子們。一切都在這裡嗎? -那人將車駛向入口時微笑。

– 非常好。-這次大男孩回答了。-工作已按順序完成,慶祝活動的準備工作幾乎已經準備就緒。

– 好吧,我們現在解開馬匹,你打電話給你的母親和姐姐,快去。-男孩們朝著大房子跑去,而車駛向位於莊園外圍的左側馬房。

圍牆很大,幾乎和倪麗莎村一樣大。堅固的內部聳立著十二棟建築物。馬房的面積應佔擴展區的三分之一。大樓中有兩座兩層樓的建築。它們位於圍牆的中央。毫無疑問,它們一定是莊園主人的主要资产。在倪麗莎的右邊,是一組單身的房屋,其外觀更為破旧,在倪麗莎看來是該農民區和奴隸住宅。

一位農民打開了馬房的門,他們走進了屋子。男子走了出去,把馬留在他們的房間裡。然後,他們走近穀車庫,將倪麗莎和克林塔綁在推車的後部,就好像它們是車輛的一部分。

– 你好呀親愛的!-这些日子我總在想你。-年長的男人抱著剛到的女人。一個年輕的女船在他們旁邊,而另一個男人看著她則臉紅了。

– 向你未來的妻子問好,不要害羞。-現在,年長的男人向旅行的同伴講話,表示他應該接近那個年輕的女人。

– 你好塞拉,我此次旅程需要一段時間。-兩個年輕人都臉紅了,看著彼此的眼睛,谨慎地保持着彼此之間的距離。笑聲打开了他們的心扉。

– 我的女兒,未來的女婿,我会为你們即將舉行的婚禮帶來禮物。-他朝另一個男人眨了眨眼,然後把頭轉向車旁的女孩。

– 這是禮物的一部分。兩個奴隸,以便我的女兒可以將所有時間都獻給她的丈夫和我未來的孫子,並為你们做家中的所有事情。-克林塔和倪麗莎互相看著,不需要翻譯也能知道——她們是新婚夫婦的嫁妝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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